里高声说笑,没人在意主座上的三位朝廷大员,那散漫的模样明摆着:
黔国公府早已没了当年说一不二的掌控力。
吴兆文猛地一拍惊堂木,震得案上茶盏轻颤,喧哗声才终于歇了。
他简略宣读了圣旨内容,无非是朝廷令地方土司整兵待命、共护边疆的意思,末了问了句:
“诸位可有意见?”
大堂里一片死寂。
寨主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应声。
他们心里门儿清,自家寨子能凑出的战兵不过几百,连守寨都嫌勉强,哪有资格谈“领兵征战”
?
吴兆文其实早料到这局面,只是人既来了,总得把朝廷的意思传到。
云贵的土司格局本就与川蜀不同,这里多是按族群划分势力,彝族、白族、傣族、纳西族四大族人口众多、分布极广,自然形成了星罗棋布的小土司,规模普遍不大。
贵州那边更复杂些,彝族依旧保有实力,苗族土司遍布山地,还有个特殊的“穿青族”
——
明初时从南京杨柳沟迁来守边的汉人后裔,曾给当地带来不少耕种、冶炼的手艺,如今早已在黔地扎了根。
说起这穿青族,倒与沐家有些渊源。
早年黔国公府还真带着这些戍边汉人开西南,只是后来渐渐变了味。
沐家把爵府迁进云南府城,百年经营下来,府邸修得比王府还气派,云南各族私下都叫“沐王”
。
沐家人得意忘形,早把戍边汉人的死活抛到脑后,那些人的后代没了依靠,只能学着当地部族结寨自保,反倒成了“蛮人”
模样。
到万历后期,沐家愈张狂,张狂过后便是急衰败,在云贵的影响力一落千丈,才成了如今这谁也镇不住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