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九江应对,龙舟盛事(二)(1 / 2)

左良玉最终敲定主意:

先虚晃一枪出兵九江,再遣细作北上探听虚实,大军且走且等消息。

四月初二,五万大军东倒西歪地出了九江城,磨磨蹭蹭晃了十二日,竟连黄州府的城门楼子都没见着。

他却不知道,派出的十名探子刚出城就成了刀下鬼——王德化派来二十名番子候在城北,奉命扎紧了消息口子:

既然左良玉不愿北上勤王,那就索性让他成个\"瞎子\"。

那些本该驰往北直隶的快马,刚踏上官道就被截杀在芦苇荡里,喉管割得比鱼鳞还齐整,连句囫囵话都没传回。

左良玉每日拄着马鞭站在中军帐外,望着斥候往来的方向直皱眉。

他哪里想得到,李自成的大顺主力军早已败亡,连陕西留守的军队也在游击小队的神鬼莫测中,成为亡魂。

而那些集结起来的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向北继续收复失地,另一部分已经向南进入襄阳府辖区。

而刘德忠已经与林有德统领的两万京营游击部队入川,如今已将夔州府变成大本营。

四月十八日,左良玉嗅到蹊跷,决意再施\"哭穷\"老招。

奏则里写得辛酸:

\"臣率四十万大军于四月初二开拔,初四便遇兵卒鼓噪不前,皆因缺粮少饷。

陛下明鉴,非臣不愿用命,实乃朝廷积欠已久,今战端既起,士卒寒心……\"

字里行间,似把大军拖慢的锅全扣在\"欠饷\"上。

这道奏则五月初三才晃进京,倒不是左良玉故意拖延——他选的路线实在要命:

汝宁、怀庆、彰德、顺德、保定一线,正撞上晋豫的流民\"迁徙潮\"。

来自大兴、淇县、真定的流民拖家带口,竟有推着整面墙赶路的,三条流民潮如浊浪奔涌:

汝南、河南、太原方向全是人潮;

大兴流民也分两路朝太原、开封涌动,官道上骡马嘶鸣,早已分不出哪里是道路。

反观传旨太监先前走的徐州、凤阳一线,虽是绕路却算平坦,十二日便能抵达。

左良玉偏选这流民扎堆的险路,不知是真犯迷糊,还是想借\"路阻\"再拖些时日。

大几十万人卷着铺盖、推着预制房往路上一拥,任你是八抬大轿还是金鞍宝马,都得被磨成慢腾腾的蚂蚁。

左良玉的奏则队伍举着\"八百里加急\"的黄旗喊破了嗓子,也不过是在流民堆里蹭掉几层皮——前头刚挪出半尺宽的缝,后头又被扛着锅碗瓢盆的人群堵住。

满天下也就剩运河线还算通溜,可左良玉哪敢走?

他蹲在中军帐里对着地图直嘬牙花子:

万一漕运河道里漂来几艘挂闯字旗的快船,自家这点人马连塞牙缝都不够。

他哪里知道,此刻的运河上根本就没有船只,兖州段早已被田有良封住了,圣旨有言:

暂封分田!

队伍在流民堆里泡了半个月,送奏则的把总急得直挠头——原想着走陆路能避开闯军,却不料被迁徙的人潮困成了瓮中之鳖。

五月初四巳时,弘德殿内烛影摇红。

朱有建扶着龙椅扶手坐定,目光扫过阶下十张圈椅——左都御史李邦华居中而坐,蟒纹补子在晨光中泛着冷金;

兵部右侍郎王家彦手指轻叩椅边,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

太常少卿吴麟征袖中露出半卷黄纸,许是龙舟仪程图。

余下七人里,刑部右侍郎孟兆祥抚着腰间玉牌眼睛晶亮,大理寺卿凌义渠正襟危坐,左中允刘理顺目不斜视。

左谕德马士奇捏着象牙朝笏,指腹反复摩挲\"忠孝\"二字刻纹;

监察御史王章、陈良谟比邻而坐,户科给事中吴甘来腰间金鱼袋相映,在金砖上投下斑驳阴影。

殿外蝉鸣骤起,朱有建望着李邦华展开的仪程黄册,默然无声。

阶下众臣袍角拂过蟠龙藻井投下的光斑,恰似水中晃动的藻荇,只是这\"龙舟盛会\"的桨声,明日就要开始,而今日不过是一场君对臣的面授机宜。

众人面上浮着笑纹,皆因陛下肯从内库掏银钱办这与民同乐的盛会——自荐主持、争抢监督时何等踊跃,如今得蒙召见,个个腰背挺得比殿中柱子还直。

朱有建指尖敲着御案,却不愿置出一言,王承恩正在宣读奖励事项。

设奖项三等,前三为一等,奖励一架老来乐(竹制躺椅)或一架稚童乐(摇摇木马)每舟二十人,共计六十人,人人皆有,另赐五锦粽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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