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暗流涌动,瓜分利益(八)(1 / 2)

再看北直隶朝廷那边,眼里看到的永远是“南方一片平静”——

漕粮一船船按时往北运,米粒饱满、数目分毫不少;

盐税银锭整箱整箱送进国库,连成色都挑不出错;

就连市舶司的海外税款,也从不拖欠,该上供的苏绣、茶叶、瓷器,一样没落过。

可只有南方人自己清楚,这份“平静”全是装出来的样子,像层薄纸一捅就破——

官员述职、京察考核这种本该亲自去北方办的事,没有一个人真的动身,全是托人递封文书、找借口搪塞,明摆着不想跟北直隶扯上太深的关系。

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维持到乾德二年十二月,南方居然真的没出什么大乱子。

连闹了大半年的“拥福”“拥璐”两党之争,也终于有了结果——

东林党见马党拉来了江北三镇兵权,又得了江南商帮的银粮支持,知道再硬撑着拥戴潞王朱常淓没有胜算,干脆松了口,转而和马党坐到一起,共同拥戴福王朱由崧。

没了立君的争议,接下来就是一场明晃晃的“分蛋糕”——

马士英如愿拿到内阁首辅的位置,还兼着凤阳总督掌兵权;

阮大铖被提拔为兵部尚书,总算报了当年被东林党排挤的仇;

东林党也没吃亏,吏部、礼部的要职被他们占了大半,连都察院的御史席位,也多分了几个名额,大家各取所需,暂时把“复明”的口号抛到了一边。

内阁里,马士英和刘宗周彻底没了之前的针锋相对,反倒平起平坐,都得了东阁大学士的荣誉衔,虽无实权,却也算给足了双方颜面;

六部职位分得更仔细,东林党占了吏部、礼部两席,牢牢攥住官员任免和礼仪规制的权柄,马党则拿下兵部、户部,把兵权和粮饷攥在手里,剩下的刑部、工部,全给了无党派的中立官员,算是平衡各方。

三司(布政司、按察司、都察司)的权力被南归的御史们瓜分,各地的巡查、弹劾之权几乎全落进他们手里;

三寺(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更讲究均分,东林党占大理寺掌司法复核,马党得太常寺管祭祀礼仪,无党派官员则领了光禄寺,负责宫廷用度,三家各占其一,谁也别想独大。

最关键的五军都督府名额,也早有安排——

江北三镇的高杰、刘良佐、黄得功各占一个,再加上福建郑芝龙、广东丁魁楚两位手握地方兵权的总兵巡抚,把南朝能调动的军权牢牢抓在手里,免得再出乱子。

蛋糕刚分完,南京大报恩寺旁的天主教堂就传来了好消息——

耶稣会的大明会长艾儒略主动找上门,说愿意帮南大明引进西洋火器,还能联络海外的东印度公司供应粮船,助他们对抗北方的“贼人”。

这对刚稳住阵脚、正缺军械粮饷的南朝来说,无疑是多了个意想不到的助力,马士英当即派人参详,连之前对“洋教”颇有微词的东林党,也暂时闭了嘴。

乾德三年正月初七的南京,残冬的寒气像浸了冰的棉絮,裹得人鼻尖发红,可满城飘飞的红绸子却硬生生暖透了半座城——

临街的酒肆悬着红幡,连城墙根卖糖人的担子上,都插着两朵红纸剪的牡丹。朝天宫广场上,明黄的仪仗旌旗被北风扯得猎猎作响,金线绣的龙纹在冷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

朱由崧踩着描金的台阶往上走,衮龙袍的下摆扫过汉白玉栏杆,每一步都听得见玉带扣碰撞的轻响。

他站在登天台中央时,檐角残留的积雪正巧簌簌坠落,却瞬间被百官山呼海啸般的“吾皇万岁”盖了过去,宣旨太监尖亮的嗓音穿透人群,把马党、东林党的封赏名单念得清晰,有人垂首谢恩时,帽檐上的白霜都沾了几分喜气。

这场大典的铺垫,早在乾德二年十二月就藏进了南京城的暗潮里。

马士英在书房翻宗人府名册时,手指总在“朱常浩”三个字上反复摩挲,烛火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块沉甸甸的墨团。

他特意挑了个雪后初晴的日子,派心腹带着密信去凤阳,可那人刚在朱常浩面前说明来意,这位宗正就猛地拍了案,茶盏里的残茶溅了满桌。

“朱由崧这是数典忘祖!”

朱常浩的吼声震得窗棂都颤,手指着来人的鼻子,指节捏得发白,

“竟敢割据一方,自立为帝,眼里还有大明的祖制吗?”

话里的冰碴子能硌疼人,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留,心腹灰头土脸地往回走时,连凤阳的寒风都像在嘲笑这场失败的沟通。

消息传回南京时,马士英正对着名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