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爹?!有没有别人听到?有没有人注意到你?!”
莹茵被母亲的反应吓到了,嗫嚅着说:“……很多人……很多人都听到了……王老板把我拉进来了……”
林氏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床沿上,浑身发抖。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像她们这样的浮萍,终究是藏不住的。赵坤的耳目,或许早已遍布沪上。
“阿娘……”莹茵害怕地靠过去。
林氏猛地回过神,一把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决:“莹茵,听好!从明天起,你不要再去杂货铺了!任何人问起,都不要承认!不认识那个人!不知道什么莫家!记住了吗?!死都不能承认!”
莹茵在母亲怀里,用力地点头,感觉到母亲的眼泪滴落在她的头发上,冰凉冰凉的。
恐惧,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刚刚感受到一丝暖意的小窝棚彻底淹没。
自那以后,林氏变得更加沉默和警惕。她甚至不敢再让莹茵独自出门。齐管家再次悄悄来时,林氏几乎是惊恐地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齐管家听后,眉头紧锁,沉吟良久才道:“夫人放心,那人我隐约有点印象,确实是府上旧人,但只是个外围的下人,知道的不多。如今乱世,这种人朝不保夕,他的话,巡捕房未必当真,赵坤……也未必会注意到这种小虾米。但谨慎起见是对的,近期小姐千万不要再露面,杂货铺那边,我会让老王换个方式联系。”
话虽如此,但笼罩在母女俩心头的阴影,却再也无法驱散。她们仿佛又回到了刚搬来贫民窟时的那种状态,甚至更加不安,因为她们知道,危险曾经那么近地擦身而过。
齐啸云再次来看她们时,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和莹茵眉宇间隐藏的恐惧。在他的一再追问下,莹茵才小声地告诉了他那天的事情。
少年听完,拳头攥得紧紧的,脸上浮现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愤怒和凝重。
“别怕,莹茵,”他看着她,眼神坚定,“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林姨的。”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回去就跟我爹说,让他想办法,能不能把你们送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不行!”莹茵却急忙摇头,“啸云哥哥,不能再连累齐伯伯了。赵坤……赵坤那么厉害……”
齐啸云看着她惊慌的样子,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这个黑白颠倒的世道。
“那……那我再多派两个可靠的人,在附近暗中看着点。”他退而求其次,语气却异常坚决,“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这次之后,齐啸云来的次数似乎多了一些,停留的时间也稍微长了一点。他不再只是送东西,有时会陪着莹茵认一会儿字,或者讲一些外面听来的趣闻,试图驱散她心中的恐惧。他甚至开始隐晦地教她一些东西。
“莹茵,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你遇到危险,找不到我,也找不到齐管家,可以去法租界的圣母堂,找一个姓李的神父,就说……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悄悄地塞给她一个很小的、冰凉的金属徽章,上面有奇怪的图案,“把这个给他看,他就明白了。”
莹茵似懂非懂地接过那枚徽章,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一道护身符。她不知道啸云哥哥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但她能感觉到,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尽全力地保护着她。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