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的杯子,郑重地递向郑仪。
“郑书记,”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送入郑仪耳中。
“这个杯子,陪了我很多年。
在市委的时候就在用,后来跟着我下青峰。”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坦诚:
“喝过无数杯提神的浓茶,也喝过不少消愁的酒。”
“见过光,也见过暗。”
“现在,我把它留给你。”
“青峰的路还长,你担子更重。
偶尔累了,想喝点烫口的提提神……或者真到了熬不住的时候,想喝点什么东西让自己睡个安稳觉……”
高启明的目光深深地看着郑仪,带着过来人的了然和嘱托:
“或许,用得上。”
郑仪的目光落在那个保温杯上,一瞬间,无数画面闪过眼前:
常委会上高启明端着杯子若有所思的神情;深夜督导组办公室内,他端着杯子在烟雾缭绕中踱步的身影;恒事件那天,他面色铁青,最终在投资意向书上写下“不同意”
后,放下杯子的决然……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杯子。
这是高启明十几载宦海沉浮的见证,是他从“监军”
到“战友”
的心路历程的凝结,是他对青峰这片土地、对郑仪这个人复杂情感的最后寄托,也是他作为“过来人”
,对这位即将在更广阔天地里经受风雨洗礼的年轻主政者,一份无声的、带着悲悯与理解的支持。
郑仪伸出手,稳稳地接过了那个保温杯。
杯身还残留着车内暖风的温度,沉甸甸的,像捧着一颗跳动的心。
“谢谢高秘书长。”
郑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蕴含的情感厚重如山。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所有人都从那简短的道谢和郑仪紧握杯子的动作中,读懂了这份托付的重量。
高启明最后看了一眼青峰县委大楼那熟悉的轮廓,看了一眼眼前这群神色各异的送行者,目光最终在郑仪那挺拔如松的身影上定格了几秒。
“走了。”
他没有说再见,只是拉开了越野车的车门,动作干净利落,像一场战役结束后的撤军令。
车子动,引擎声打破了沉重的寂静,缓缓驶离县委大院。
郑仪捧着那个温热的保温杯,站在原地,目送着越野车汇入街上的车流,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就在此时,天空那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不知何时被一阵强劲的、来自山野的风悄然撕开了一道缝隙。
阳光破云而出,照亮了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