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人做朋友?
亲近他,意味着可能被视为“异类”
的小团体,可能被校领导划入“重点关照”
名单。
疏远他,才是最安全、最合乎情理的生存之道。
之前那些因为他学生会主席身份或者好成绩而产生的亲近、羡慕,甚至小小的讨好,都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这无处不在的、冰凉的、小心翼翼的疏离。
像是提前感知到暴风雨的鸟雀,迅飞离了那棵可能招致雷霆的孤木。
下午最后一节课。
作为用来刷题的自习课,并没有老师看管,班主任也只需要打开手机,就能借着教室里的两个高清摄像头监视着全班的学生。
夕阳的金辉斜斜地洒进教室,给课桌染上一层暖色。
但李清华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摊开练习册,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密密麻麻的习题上。
每一个字母,每一道公式,都像是在眼前晃动、重叠。
“嗡——”
桌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是他为班级保管的公用老年机,班里全是住宿生,所以有一台公用的老年机,用来简单的和家里通报一些杂事,生了病,送些东西,或着……表达对外地打工父母的想念。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借着书本的遮掩,悄悄掏出那部屏幕已经有了裂纹的旧手机。
屏幕上的号码正是他“二叔”
的号码。
二叔李敬,那个脾气火爆、大字不识几个,却靠着在工地上卖苦力供他读书的庄稼汉。
李清华甚至能想象出二叔此刻黝黑的脸上会是怎样一副焦急又担忧的表情。
一定是听说学校的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有些僵硬地划过接听键,把手机贴近耳朵,身体下意识地伏低,几乎要埋进书本里。
“喂?二叔?”
他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蚊蚋。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二叔带着浓重乡音、却又急吼吼的声音,像是闷雷一样炸开:
“清华!
清华是你吧?!
我的老天爷!
你在学校闹什么哩?!
家里头电话都要给打爆了!
校长电话都打到咱村主任那了!”
李敬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焦灼和恐惧,仿佛天塌了下来。
“村主任?校长?”
李清华的心沉了下去。
“可不是嘛!”
李敬的声音带着一种在田间地头骂惯了的粗犷,此刻却只剩下惊惶。
“主任跑来家里头,脸拉得比驴还长!
说你在学校里头…惹了大祸!
把校长和局里的头头都得罪光了!
还当着全校人的面……唉!
祖宗诶!”
二叔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绝望:
“娃啊!
咱们是什么人家?那校门口的老樟树根都比咱们脸面大!
你咋敢啊?!
那是校长!
那是局长!
那是天上的星宿!
你你你……你这不是把书读到驴肚子里去了吗?!”
“二叔……”
李清华喉咙紧,想解释。
“你甭解释!”
李敬粗暴地打断他,声音又急又气。
“村长跟我透了底!
校长那头气得不行!
说要把你…要记大过!
档案袋里给你抹一笔黑的!
弄不好毕业证都悬乎!
弄不好还要……”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带着巨大的恐慌:
“弄不好还要把俺叫去学校!
让俺当着你老师同学的面…打你!
给你赔罪!
俺的老脸啊……”
李敬在电话那头喘着粗气,像一头负重的老牛:
“清华啊!
你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俺们供你念书,是盼着你有出息!
盼着你跳出这山旮旯!
不是让你去跟天上的神仙打架啊!
你咋这么不懂事?!
你把天捅破了,咱家拿啥去补?!
拿你爹娘的老命去填吗?!”
李清华能清晰地感受到电话那头二叔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对“权力”
刻在基因里的敬畏。
在他们眼里,校长、局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