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笔力雄健,是好画。”
“嗯。”
钱汉忠点点头,手指轻轻抚过画上的落款。
“这是我七十岁生日时,省里的几位老同事合送的。
画的是黄山,寓意长寿安康。”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山高路远,云雾缭绕。
有时候,看不清前路,就要学会停下来,等云开雾散。
贸然前行,很容易……失足坠崖。”
郑仪心头一凛。
这已经不是什么隐晦的提醒了,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他脸上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微笑。
“钱老真是慧眼如炬。
不过……”
他指了指画作一角。
“您看这松树,扎根峭壁,迎风而立。
正是因为不畏艰险,才能成就这绝处逢生的壮美。”
钱汉忠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卢志伟和黄维民的表情也变了,看向郑仪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震惊和……忌惮。
这个年轻人,居然敢当着钱汉忠的面,如此强硬地回击!
“好,很好。”
钱汉忠缓缓转身,脸上带着笑,但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看来郑秘书长不仅工作能力强,艺术鉴赏也很有见地。”
“赵庆龙!”
他突然提高声音。
“午餐准备好了吗?别让我们的‘贵客’饿着。”
“准备好了!
钱老!”
赵庆龙连忙应声,额头上的冷汗更加明显了。
“那就请吧。”
钱汉忠做了个“请”
的手势,语气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主人”
姿态。
“我这把老骨头,也陪你们年轻人吃顿饭。”
午餐在小楼隔壁的餐厅进行。
菜色精致,气氛却异常沉闷。
钱汉忠不再谈工作,转而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和养生心得。
卢志伟和黄维民配合着捧场,时不时出恰到好处的笑声。
郑仪也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偶尔插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仿佛刚才那场无形的交锋从未生过。
但他的心里,已经彻底明晰了几个关键点。
第一,钱汉忠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否则不会对一个年轻的市委秘书长如此警惕,甚至不惜亲自出面施压。
第二,“春晖”
确实是个关键节点。
钱汉忠在这里享受着远正常退休干部标准的待遇,而这些“特殊照顾”
的资金来源,很可能与四海集团有不正当关联。
第三,钱汉忠的影响力依然巨大。
不仅有卢志伟、黄维民这样的在职高徒随时听候调遣,背后可能还有更高级别的保护伞。
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警觉了。
午餐过后,窗外的阳光正盛。
钱汉忠擦了擦嘴角,推开椅子站起身来。
“年纪大了,饭后得走动走动。”
他看向郑仪,目光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小郑啊,陪我老头子散散步?”
郑仪心知肚明这绝非简单的散步,却也只能起身微笑:
“是我的荣幸。”
卢志伟和黄维民也立刻起身,一左一右站在钱汉忠身旁。
赵庆龙本想跟上,却被钱汉忠一个眼神制止,只得讪讪留在原地。
四人走出餐厅,来到“春晖”
精心设计的后花园。
这里曲径通幽,假山叠石,古树参天,处处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深秋的银杏叶铺了满地金黄,踩上去沙沙作响。
钱汉忠走在最前面,步履稳健,丝毫不显老态。
卢志伟和黄维民紧随其后,将郑仪隐隐隔在稍后的位置。
“小郑啊,”
钱汉忠忽然开口,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你在省里待过,应该读过不少书吧?”
“不敢说多,略知一二。”
郑仪谨慎回答。
“《资治通鉴》读过吗?”
钱汉忠忽然问。
“读过一些。”
“嗯。”
钱汉忠点点头,脚步不停。
“司马光写这本书,开篇就讲‘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
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