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沼泽里的残烟终于散尽了,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可他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被黑暗吞没 —— 比如弟兄们的名字,比如未完成的仗,比如那句没能说出口的 “兄弟,走好”。
田虎大营的主营帐内,酒肉堆积如山,烛火照得满帐通红。田虎举着酒碗,哈哈大笑:“此番大胜,斩杀启军六七千人,全赖诸位鼎力相助!来,先敬蓝大人一杯 —— 若没有您的毒人压阵,哪能把李星群的骑兵逼进沼泽!”
蓝淋捻着山羊胡,脸上堆着油光锃亮的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淌到衣襟上也毫不在意:“田将军客气!都是为永乐帝效力,区区毒人,何足挂齿!” 他放下碗,目光扫过帐内伺候的侍女,眼神里的淫光毫不掩饰。
“大哥,我看这毒人虽厉害,可咱们弟兄在沼泽边堵截启军溃兵,也没少出力!” 帐下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正是老四马灵。他年轻气盛,见蓝淋独占风头,忍不住梗着脖子道,“我麾下的弟兄砍翻了好几百个逃兵,怎么不见大哥提一句?”
“老四休得无礼!” 老二孙安立刻斥道,他一身银甲尚未卸去,脸上还带着战场的烟尘,“蓝大人的毒人是破敌关键,咱们该敬。但你说得也对,弟兄们的功劳也不能忘 —— 大哥,不如再敬咱们冲锋陷阵的弟兄一杯?”
田虎笑着摆了摆手:“都有功劳,都有功劳!” 他转头对亲兵道,“再搬几坛好酒来,给二弟、三弟、四弟满上!” 老三卞详憨厚,只是摸着络腮胡嘿嘿笑:“大哥说得对,打赢了就好,俺不在乎这些虚的 —— 就是刚才看那些南蛮子抢赏赐,实在碍眼!” 他指了指帐外,蓝淋的随从已经开始为财物争执,骂声隐约传来。
田虎见状,立刻拍了拍手转移话题:“来人!把备好的美人儿和赏赐都带上来!” 话音刚落,就有亲兵领着十个穿薄纱的女子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抬木箱的士卒 —— 箱子一打开,白花花的银锭、亮闪闪的绸缎和几串明珠手链滚了出来,晃得人眼晕。
“蓝大人,这些女子和财物,都是给您的谢礼!” 田虎笑得满脸堆肉,“您尽情享用!”
蓝淋搓着手,一把搂过两个最娇艳的女子,大笑着往内帐走去:“田将军果然懂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帐内顿时响起一阵哄笑,马灵撇了撇嘴,对卞详低声道:“你看他那副德行,哪像个行军打仗的?倒像个抢民女的恶霸!” 卞详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见蓝淋的随从们像饿狼般冲了上去抢剩下的赏赐。
一个满脸横肉的随从率先抢过最大的一锭五十两银锭,紧紧抱在怀里,嘴里骂道:“都别抢!老子刚才在沼泽边放火烧人,功劳最大!这锭银子该是我的!”
另一个瘦高个随从不甘示弱,伸手就去抢他怀里的银锭:“放你娘的屁!若不是老子帮蓝大人看住毒人,你早被启军一箭射穿了!这银子该归我!” 两人拉扯间,银锭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一个矮胖随从脚边。
矮胖随从眼疾手快,一把抄起银锭,转身就往帐外跑,却被瘦高个伸腿绊倒,“噗通” 一声摔在地上,银锭飞了出去,正好砸在一个穿黑衣的随从头上。“狗娘养的!敢抢老子的东西!” 黑衣随从勃然大怒,拔出腰间短刀就要动手。
“都住手!吵什么吵!” 一个年纪稍长的随从吼了一声,却不是劝架,而是伸手去抢那串明珠手链 —— 手链被一个年轻随从攥着,两人互相撕扯,珠子 “噼里啪啦” 掉了一地,滚得满帐都是。
再看那些女子,早已被吓得缩在角落。一个随从抓住其中最年轻的一个,就要往怀里拉,另一个随从立刻扑过来:“这是我先看中的!你滚开!” 两人扭打在一起,把桌上的酒坛、菜盘撞翻在地,汤汁洒了满地,混着掉落的银锭、绸缎,乱得像个菜市场。
“这群混账东西!” 马灵气得一拍桌子就要起身,却被孙安按住肩膀。“老四别冲动,” 孙安低声道,“他们是蓝淋的人,闹得再凶,也轮不到咱们管 —— 别为了这些小事,影响了大哥的计划。” 卞详也劝道:“是啊老四,咱们喝酒,不理他们!” 马灵狠狠瞪了帐外一眼,才不甘心地坐下。
田虎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眉头皱了皱,却又很快舒展开 —— 这些人是蓝淋的亲信,掌管着毒人的驯养之法,得罪不起。他转头对乔道清使了个眼色,乔道清会意,轻轻咳嗽了一声:“诸位莫急,赏赐还有的是,若是伤了和气,蓝大人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