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两!
这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成事的心口。
他的脸皮剧烈抽搐,血色瞬间褪尽,整个人都晃了晃,险些当场栽倒。
那可是一百万两白银!
不是铜板!
就算林家家大业大,这笔钱也足以让他伤筋动骨,是剜心头肉一般的剧痛。
他嘴唇翕动,想要求饶,想说这太多了,可一对上堂上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怎么?林员外不愿意?”
江举人慢悠悠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我儿渝北受此惊吓,精神受损,前途堪忧。
区区二十五万两,是买不回他光明的未来的。
林员外若觉得不值,也可以不赔。”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那就请林公子,去大牢里待着吧。
我等也不缺这点钱。”
“对!
江举人说得是!”
张成的父亲,县丞张万金立刻附和,他拍着胸脯,声如洪钟,“我儿差点被人害了性命,这笔账,坐牢来算更公道!”
宋富和李书局的掌柜也纷纷点头,态度坚决。
他们四人,代表着岳阳城除了官府之外,最顶尖的四股势力。
如今,这四股势力拧成了一股绳。
林成事怕了。
他真的怕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儿子要是进了大牢,毁了前程,那林家就真的完了!
“赔!
草民……赔!”
林成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说一个字,心都在滴血。
王德见状,以为事情终于了结,紧绷的神经一松,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赶紧拿起惊堂木,正要宣布退堂。
“且慢!”
张万金却忽然一声大喝,他上前一步,对着王德冷冷一拱手:“王大人,我张家蒙受乡里照顾,每年都会捐赠三万两白银,用于县中修桥铺路。
但如今看来,这安平县的治安,实在令人堪忧啊。”
王德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张某人思来想去,觉得这钱,还是先留着给我儿请几个护院压惊比较好。”
张万金面无表情地说道,“从今日起,我张家对县衙的所有捐赠,停了。”
“什么?”
王德大惊失色。
“我江家也是。”
江举人淡淡开口。
“还有我宋家。”
“李家附议。”
四人接连表态,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王德的心窝上。
这几家每年的捐赠加起来,可是一笔天文数字,是他政绩的重要来源!
现在一股脑全停了,他这个县令还怎么当?年底的考评怎么办?
王德再也顾不上什么官威,他三步并作两步从堂上跑下来,姿态放得极低,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几乎要给几人作揖。
“各位员外,各位老爷!
万万不可啊!
此事是本官糊涂,是本官的错!
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啊!”
程凡看着他这副前倨后恭的嘴脸,心中只觉得一阵冷笑。
之前把他们关进大牢时,可不是这个态度。
她上前一步,对着江举人、张万金四人深深一拜,朗声道:“四位干爹!”
这一声“干爹”
,叫得自然无比,也让四人脸上的笑容愈真切。
他们早就和程凡、江渝北等人结拜,程凡是当之无愧的大哥。
“小子以为,万万不可助长此等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的嚣张气焰!”
程凡的声音清越而坚定,响彻整个公堂,“今日我们若退让,他日他便敢在更弱小的人身上,将这份屈辱变本加厉地找回来!”
王德浑身一颤,冷汗涔涔而下,他转头看向程凡,眼中满是哀求和恐惧。
可程凡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江举人等人闻言,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程凡说得对!
走!”
张万金一挥手,众人簇拥着五个少年,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公堂,只留下脸色惨白的林家父子和失魂落魄的王德。
公堂外,百姓们爆出雷鸣般的欢呼。
“程公子威武!”
“赢了!
我们赢了!”
几个年轻人兴奋地将程凡高高举起,抛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