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听过,却又熟悉得如同胎动。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把钥匙,插入他灵魂深处某个尘封已久的锁孔。他看见画面:阿禾站在燃烧的图书馆中央,手中铜铃碎裂,化作金色光雨洒向大地;伊万站在井边,将最后一卷胶片投入水中,水面升起七道身影,齐声呼唤一个名字??
他的名字。
歌曲结束三分钟后,他的手机接连收到数十条消息。来自不同省份的朋友、采访过的村民、讲座听众,甚至那个放羊女孩的母亲,都在问同一个问题:“你发的那个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爸妈一听就哭了?”
他知道,火种已经燎原。
但他也清楚,敌人不会坐视不管。
果然,三天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文化整顿行动”在全国展开。教育部门下发通知,严禁中小学开展任何形式的“非官方认定民歌教学”;文旅局突击检查各地民俗演出团体,查封所谓“含有神秘主义倾向”的歌词本;某知名音乐博主因翻唱《谷魂归仓》片段被平台永久封号,理由是“传播未经认证的精神暗示内容”。
更可怕的是,一种新型“认知干扰剂”开始悄然蔓延。某些短视频平台突然推送大量荒诞改编版《谷魂归仓》:用喊麦形式演绎、配上鬼畜动画、甚至做成搞笑表情包配文“我妈叫我别信这种洗脑神曲”。许多人笑着看完,转发调侃,却不知这类内容会在潜意识中建立错误联想,削弱原曲的情感冲击力。
这是清道夫的新战术:不否认它的存在,而是把它变成笑话。
谭明远决定做一件冒险的事。
他在贵州侗寨租下一间老戏台,宣布举办“最后一次公开演唱”。消息通过口耳相传迅速扩散,没人知道具体内容,但人们本能地感到这很重要。演出当晚,上千名素不相识的观众自发聚集,有的骑摩托赶了三百公里,有的拄拐杖走了两天山路。
谭明远没有乐队,没有灯光,只带了一台扩音器和那枚从阿禾遗迹拾得的铜铃碎片。他站在台上,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沉默良久,然后说:
“我不是歌手,也不是学者。我只是个旅人,走过很多地方,听过很多声音。今天我要唱一首歌,你们可能没听过,也可能早就听过??在梦里,在风中,在妈妈哄你睡觉的时候。”
他摇响铜铃。
叮??
第一个音落下,全场寂静。第二个音起,有人开始轻声跟唱。第三个音扩散,整片山谷仿佛活了过来,树木摇曳应和,溪水加速奔流。当他唱到“井底月不沉”一句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所有人的手机在同一秒自动亮屏,播放出那段神秘的《终章?归一》音频,音量最大,无法关闭。
这不是预设程序,也不是黑客攻击。而是某种更高层级的共振机制已被触发??当足够多的心灵在同一频率振动时,物质世界也会随之调整。
警方很快赶到,试图驱散人群。但他们刚靠近戏台,带队警官忽然停步,摘下帽子,低声跟着哼了起来。其他警察面面相觑,最终无人动手。
那一夜,歌声持续到黎明。有人录下了全程,上传网络。视频标题很简单:“我们不是在唱歌,我们是在回家。”
然而,代价也随之而来。
一周后,谭明远在云南边境失踪。最后监控画面显示,他独自走进那片传说中有千年古井的密林,再未走出。当地政府组织搜救队搜寻七日,一无所获。他的笔记本、录音设备、甚至身份证件都被遗留在林外石台上,唯独少了那枚铜铃碎片。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只有少数知情者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