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周正平的反应,才接着说下去,语气带着明显的自嘲和暗示:“您说,我张宏宇现在算个什么?”
“说好听点,是个副总,主持工作。”
“可说白了,就是个临时顶缸的!名不正,言不顺呐!”
“这副总的帽子,戴了快四年了……”
“实际上呢?也‘主持工作’了这么些日子……方方面面的人很客气地叫我一声张总,背地里怎么议论?”
“都觉得我这‘主持’的,做不得主!”
他摊开双手,一脸苦相,“您想想,我去跟那些开发商老总谈回款?人家嘴上客气,心里嘀咕:‘你一个副总,说话算数吗?承诺能兑现吗?’”
“言不顺则事不成啊!”
“我去银行跑贷款?人家行长一看我这名片,上面印着‘副总经理’,心里先就打了问号,评估风险等级都要调高一档!”
“谈合作,没有相应的职务,就没有那份底气,没有那份‘职务效应’啊!”
张宏宇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被理解”:“没有这个‘名分’,很多事办起来就事倍功半。”
“只能靠私人关系,靠刷脸,靠求爷爷告奶奶。”
“周县长,这私人交情,用一次少一次,而且见效慢啊!”
“您说,我能快得了吗?”他最后这句反问,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叹息,目光看似不经意,却牢牢地锁定在周正平的脸上。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新区宽阔的马路上车流稀疏,阳光在玻璃幕墙上流淌,一片耀眼的白。
时间,就在这无声的僵持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周正平没有立刻说话。
他端起面前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龙井,凑到唇边,却没有喝。
碧绿的茶叶沉在杯底,水色清亮,映着他自己沉静如水的面容。
张宏宇的话,像一把沾了油的钥匙,在他脑海里那些原本模糊的疑虑和猜测的锁孔里,轻轻一拧。
“名不正言不顺”……
“职务效应”……
“临时顶缸”……
这些词汇,此刻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
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指向——那个空悬的城投公司总经理的位子!
周正平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
他忽然想起上次张宏宇特意在走廊上“偶遇”自己,闲聊中看似随意地提起:“周县长,听说组织部那边对城投总经理的人选,还没最后定调?”
“唉,这位置悬着,公司上上下下人心都不稳,影响工作啊……”当时他只当是寻常牢骚,未曾深想。
原来伏笔,早已埋下。
&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