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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捻动着一串油亮的深紫檀佛珠,拇指无声地摩挲着每一颗刻有细密咒文的珠粒,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擅闯佛经重地,翻动法器根基,”东妙的声音不高,一字一句却仿佛带着寺庙古钟的冷硬余韵,清晰地落在谷庄的耳膜上,字字敲打着紧张的神经,“施主就不怕惊扰佛门清净?”
“招来冥冥之中的怪罪么?”
那双眼睛在晦暗光线中深邃异常,如同两口古井,倒映着摇曳的烛光,也倒映着谷庄的影子,沉静得令人心悸。
“此刻已近子时,谷组长滞留在这佛祖座下,手中所持物事,又与虔诚心供奉何关?”
谷庄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耳膜嗡嗡作响。
但他脸上却维持着镇定:“东妙你也未曾安寝,想来亦是佛祖座下精进修行?”
他迎着东妙的目光,声音在过分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工作组审计账目职责所在,寻找原始凭证亦是应有之义。”
“若说惊扰,不知是这藏账的手段更惊扰佛祖,还是查账的用心更惊扰了佛祖?”
他顿了顿,迎着东妙那愈发幽深沉静的目光,语气沉稳却字字如锥:“这一切,相信佛祖有眼,洞若观火,自有明断。”
谷庄特意咬重了“明断”二字,视线毫不退让地迎向东妙。
这暗中布下的针锋相对的言语,似乎牵动了两人之间绷紧如满弓的那根弦。
“找到了账目吗?”东妙一脸阴鸷。
谷庄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对方不再迂回,直接撕开了那层薄薄的伪装。
他强迫自己稳住几乎要脱缰的心跳,大脑飞速运转。
承认找到,便是立刻撕破脸,在这对方的主场,后果难料。
断然否认,则显得心虚,更可能让对方察觉自己已有所获。
电光火石间,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一种混合着失望、焦躁与不甘的、符合他此刻“搜寻未果”应有状态的反应。
谷庄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丝被压抑的愤懑和不容置疑的笃定,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在这寂静的经阁里甚至激起微弱的回音:“没有!”
“这账目肯定有,只是你藏匿得深。”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经卷,最终落回到东妙脸上,带着一种执拗的、赌咒般的狠劲:“我总会找到藏它之处的!”
“你,没有机会了!”东妙的话音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入凝滞的空气。
他那张平日宝相庄严的脸,此刻肌肉扭曲,每一道皱纹里都嵌满了阴鸷与决绝。
这不再是一个摄理寺务的前监院,而是一个被逼到悬崖边、亮出獠牙的困兽。
谷庄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计算着所有可能——扑击?闪避?还是……?
就在这眼神交汇、空气凝固得如同结冰湖面、下一瞬就要彻底炸裂的微妙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