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的两位新人,陈牧心中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感触,轻轻拉住夫人小手,道:“青橙,我们该要个孩子了”
世间事,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遥远的北京城归德长公主府,重楼叠嶂的殿宇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笼罩。
檐角铁马在风中急促地叮当响动,与寝宫内压抑的痛呼之声交织在了一起。
寝宫内,热气氤氲,名贵安息香依旧压不住那浓郁的血气。
长公主朱君尧躺在紫檀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汗水浸透了乌青鬓发,黏黏的贴在脸颊两侧,那双保养极好的纤细手掌死死的攥着锦被,指节因过分用力而泛着青白。
“啊”
“殿下,用力...就快出来了...”
经验老道的产婆跪在床尾,额头上密密麻麻的细汗,呻吟嘶哑着却强自镇定。
难产这种事又不是没见过,老婆子我肯定能接生出来!
“殿下,用力呀!”
四周侍立的宫女们屏息凝神,如同泥塑木雕,只手中捧着的铜盆,热水,锦帕微微颤动,透露出内心的惶恐。
长公主年过三十才得此头胎,偏偏还难产至此,一旦有个意外,那后果她们都不敢想。
世间之奇就在于此,也就是陈牧念头刚起的瞬间,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划破长空。
“啊—!”
产婆的声音陡然拔高:“头出来了,殿下,再使一把劲,就一把!”
长公主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猛然凝聚起来,扬起脖颈,发出一声近乎野兽的低吼:“啊——”
那一瞬间,她不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不再是金枝玉叶,只是一个在生死关头挣扎求存的母亲,万千普通女子中的一员。
蓦地,一声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啼哭响起。
“生了!生了!是位小公子!”
产婆的声音充满了狂喜,颤抖着用手托着一个浑身沾满血污,皮肤还泛着紫红的小小婴儿,熟练的拍了几下脚心,那哭声便更加洪亮有力。
像一把小锤,彻底敲散了弥漫殿内许久的死亡阴影。
已经筋疲力尽的长公主早已彻底瘫软了下去,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凝聚一丝力气,扭头沙哑道:“我,我看看”
“诶诶,来了”
产婆手脚麻利的将婴儿简单擦拭,用早已备好的软绸襁褓包好,小心翼翼的抱到长公主枕边,
长公主侧过头,目光触及那皱巴巴的小脸,满眼的疲惫与痛苦一瞬间被万种柔情所取代。
她轻轻的用指尖碰了碰婴儿的脸颊,那柔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心底暗叹:“怎么偏偏,是个男娃!”
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稀薄的阳光顽强的穿过云层,穿过本不该存在的瓦片缝隙,恰好落在婴儿襁褓之上,使的那身明黄,愈加的耀眼起来。
长公主伸手轻抚片刻,颤声道:“命人进宫报喜吧”
.....
寝殿内药味和血腥气还未完全散去,长公主正被宫女扶着,勉强喝了点参汤,听见外面动静,刚抬起头,景运帝的身影已经快步而入。
“皇姐如何了?”
“陛下......”
“皇姐别动,快躺下”
景运帝一个健步上前,按住其肩头不让她动弹,
他从小不受洪德帝喜欢,母子关系又十分紧张,兄弟之间更是剑拔弩张的关系,整个皇家只有长公主,让他从小体会到了亲情的滋味。
如今看着长公主那苍白的面容,眼角已然有了一丝泪光闪动:“皇姐,你受苦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惜身在皇家,温情实在太过奢侈。
“咦,朕的大外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