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县如此,两个县如此,第三个县也如此,然而,第四个县不一样,第四个县的某一个乡村,他们见到了悲惨的一幕,一座山谷里挤满了流民,树皮都啃没了,痛哭声传来,昨晚又有人饿死。
他们下来一问,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是新任县令在搞一个庄园,将他们的村子占了,他们变成了流民。
宋立夫强忍忿怒,了解了前因后果。
前任县令还是不错的,但这个县令日夜煎熬,三个月前死了,上头派了个新县令过来,这个县令一门心思讨好上面的大官,打算大兴土门盖一处豪华水榭庄园,于是,就占了地,驱逐这些人成为流民。
宋立夫与林小苏离开这座小山村时,怒火万丈。
林小苏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宋大人你可知道,我们今天看到了这三个还不错的县令,都是因为那位知府大人不管事,而存留至今的。”
“嗯?”宋立夫不懂。
“按大荒律,县令任免,需知府提名,西江知府府一班人,多次要求撤换这些县令,但他们的知府大人在商丘躺平,宁愿承担骂名就是不理政事,才导致这些人的任免一拖再拖!”林小苏淡淡一笑:“现在大人看明白了吧?不管事,有时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宋立夫长长吐口气:“而刚才这个‘半月县’就不一样,他们的县令死了,不管知府管不管事,都必须任命新县令,这县令一到,胡作非为,百姓遭殃。”
林小苏道:“是啊,站在民众与我们的视觉来看,这个新县令是胡作非为,但是,那些朝堂御史呢?各路监察官呢?他们来到这半月县境,享受着新任县令给他们准备的水榭庄园,情趣礼品,他们会如何向朝堂回报?他们只会说这半月县令会办事,是个能臣干吏!讽刺不讽刺?”
宋立夫真的感受到了满满的讽刺。
他往日也曾下过地方的。
所到之处,也全都是他所说的舞榭歌台,官员们在一起讨论这些舞的出处,这歌台的巧妙设计,这园子的独具匠心。
官员都是读书人,读书人知识渊博,审美层级极高,每个人都能就某一个细节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博个满堂彩。
但是,谁透过这精巧的布置,看到了后面的民众血泪?
今天他下乡,他触动了。
他想到了他的少年时代,他想到了他渐行渐远的初心……
“走吧,上商丘!”
五个字一落,两人踏步而去。
进了商丘。
商丘,标准的田原生活。
一座竹林之后,就是章亦然的茅屋。
茅屋很破,但山风日日新。
媳妇已老,但温馨依然在。
章亦然也已经老了,这个时代的半百之年,其实就是老。
他手中的笔,在夕阳下闪着光芒,也许唯有这个时候,他还记得当年在科考场中的意气风发。
一杯茶从夫人手中递来,轻轻放在书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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