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新都天启城。
皇城深处的史馆内,檀香袅袅,寂静无声。唯有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笔尖在竹简上划过的轻微摩擦声,如同岁月流淌的回响。
领头的太史令魏徵,已是年过花甲的老者。他一生严谨,笔下的每一个字都需经过千锤百炼,务求无愧于历史,无愧于后人。此刻,他正审阅着一卷刚刚誊抄完成的史稿,眉头微锁,目光深邃。
这卷史稿,非同小可。它关乎一个家族,一片土地,以及一个时代最耀眼的传奇——《朔北世家·萧黄列传》。
这是当今天子下旨,倾举国之力修撰的官方史书。旨意中言辞恳切,称萧劲衍与黄玉卿“功在社稷,泽被苍生,其事迹当昭告天下,流传千古,以励后人。”
魏徵起初接到这个任务时,心中是带着几分审慎甚至疑虑的。关于朔北的传说,早已传遍天下,神乎其神。有人说黄玉卿是仙女下凡,有人说萧劲衍是战神转世,更有人说他们富可敌国,私藏了足以颠覆皇权的财富。作为史官,他的职责是记录真实,而非传颂神话。
然而,当他带领史馆的同僚们,启封了从朔北、兵部、户部、内务府乃至皇家秘库中调集的如山文卷,当他逐一访谈那些曾追随萧劲衍的老兵、曾受过黄玉卿恩惠的牧民、曾与“朔北实业”打过交道的商人,甚至包括几位已致仕归乡、曾与萧家有过交集的老臣时,他心中的疑虑,被一种愈发强烈的震撼与敬畏所取代。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份泛黄的医案,记录着当年镇北老将军萧远山突发中风,京中名医束手无策,而一位初来乍到的将军夫人,仅凭几根银针、一碗汤药,便从鬼门关将人拉了回来。医案的末尾,是那位太医颤抖的笔迹:“其医术通玄,非臣所能及。”
他看到了萧劲衍亲笔书写的军情奏报。在奏报中,这位铁血将军毫不吝啬地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归功于他的夫人。无论是雪灾中“凭空”出现的粮食与燃料,还是瘟疫里“神迹般”的防疫药丸,亦或是与罗刹国决战时,那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后勤补给与情报支援。字里行间,满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信赖与骄傲。
他看到了“朔北钱庄”最早的账册。那上面清晰的记录着,每一张“宝钞”背后,都有着足额的黄金、白银或实物作为储备。其金融体系的严谨与超前,让魏徵这位饱读诗书的老臣都感到匪夷所思。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富可敌国”,并非是囤积金银,而是一种生生不息、能够撬动整个帝国经济脉搏的强大力量。
他还看到了无数平民的口述记录。一位白发苍苍的牧民回忆道,当年大旱,是黄夫人带着人挖了深不见底的水渠,带来了能耐旱的种子,才让他们活了下来。一位独臂的老兵泪流满面地说,他的命是夫人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夫人的野战医院,比军营里的伙房还重要。
魏徵和他的团队,如同在挖掘一座无尽的宝藏。他们越是深入,就越是感到自身的渺小。黄玉卿的智慧,仿佛跨越了时代的局限。她提出的“坚壁清野”、“立体防御”、“以工代赈”,甚至是对经济规律的预判,都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认知。
“魏公,”一位年轻的史官捧着一叠残卷,面色困惑地走过来,“这些……该如何落笔?”
魏徵接过残卷,那是关于黄玉卿早期在朔北发展产业的记录。其中提到,她能准确预测天气变化,提前布局应对雪灾旱灾;她培育的作物,产量远超寻常;她酿造的烈酒,仿佛有取之不尽的原料。
“最离奇的是这份,”年轻史官指着另一份文件,“这是当年一位被派去监管朔北钱庄的监理留下的手记。他提到,朔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