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如沁凉的泉水,涤荡着白日的喧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仲冬时节特有的、微醺般的静谧与悸动。道路两旁,民居窗户透出的暖黄灯光,如同无数只温柔的眼,在沉沉暮色里低语。头顶,浩瀚的星河无声流转,璀璨的星子仿佛在窃窃私语,诉说着宇宙间永恒的喧哗与悸动。两人依偎的身影被路灯拉长,又重叠在一起,在寂静的冬夜里,踏着清冷的石板路前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和脚下规律的、踏实的脚步声。雅轩似乎真的暖和了些,不再瑟缩,甚至轻轻哼起了一段不成调的旋律。木溪文感受着臂弯间那份柔软的依靠,以及自己那颗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却又莫名感到安稳的心,一种前所未有的、暖融融的奇异感觉,正悄然弥散在这寒夜之中。
“好啦,到了!”雅轩在接她的轿车旁停下脚步,松开了挽着他的手臂。她仰起白净的小脸,距离他如此之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白气在寒夜中交融。那微微仰起的姿态,那映着星光的眼眸,仿佛一朵在夜色中悄然含苞的花,只需他轻轻俯身、一个拥抱,便会为他粲然绽放。然而,他挺拔的身躯如同沉默的界碑,并未向前逾越分毫。
木溪文只是耸了耸肩,肩部线条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利落:“好,再会。”
“喏,你的衣服。”雅轩将披在肩上的外套递还给他,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木溪文接过,带着军人惯有的务实叮嘱道:“往后参与此类夜宴,务必记得添件厚实的外套。”
“好啦,谨记教诲,”雅轩赧然一笑,旋即又想起什么,“哦,对了,溪文,你今晚宿在何处?”
“此地有位远房亲戚,借宿一宿。”木溪文随口应道,心中却想:自然是回自家据点。
“可需我稍你一程?”
“不必,”他果断摇头,目光扫过沉沉的夜色,“时辰不早,你当速归。莫令双亲悬心。”
“其实……他们都不在家啦,”雅轩轻笑出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俏皮,“那……下学期见!”
木溪文凝视着她被车灯勾勒出的倩影,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他开口:“雅轩!”
“嗯?”她蓦然转身,发丝在夜风中轻扬,“何事?”
“就是……”木溪文难得地踌躇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衣料,“如何能确知……一个女孩,是否真心倾慕一人?”
“哇!”雅轩眼眸瞬间亮起促狭的光,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我们的木大英雄……终于情愫萌动了吗?”
“咳!”木溪文耳根微热,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强作镇定,“休要胡猜!不过是……替一位友人相询。”
“嗯……”雅轩歪着头,指尖轻轻点着下巴,作思考状,“若她心有所属……大抵会常常偷偷地、小心翼翼地凝望那人,目光相遇时又慌忙闪躲……心思细腻的少女,多是这般情态。”
“还有啊……”她顿了顿,声音忽然放轻,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试探,目光盈盈地锁住他,“女孩的心意,总要靠人去追寻的。纵然此刻她心湖未起涟漪,未必日后不会……为你翻涌。”她微微前倾,吐气如兰,“溪文,倘若……倘若你来追寻我的心意,说不定……我会应允的哦。”
木溪文心神正沉浸在前半句“心意需追寻”的顿悟中,竟未及细品她后半句那近乎直白的暗示。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情专注得如同在研习作战计划:“明白了。多谢指点,雅轩。”
“嗯,再会!”雅轩朝他挥挥手,笑容在夜色中如昙花绽放。
“再会。”木溪文目送她轻盈地坐进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有力的轰鸣,尾灯在寒夜中划出两道转瞬即逝的流光。
当车影彻底融入远方的黑暗,木溪文没有丝毫迟疑,迅速从军大衣内袋掏出加密通讯器,指尖沉稳地拨通了徐微明的号码。冬夜的静谧瞬间被拨号音打破,也打破了他心中方才那片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