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江边长椅的回忆与腰带(3 / 4)

妈妈身后跑,妈妈走一步,她就拽一下,妈妈也不恼,只是回头笑:“溪溪,别拽,再拽腰带就松了。” 后来妈妈走了,她把腰带找出来,系在自己身上,那时候她还小,腰带太长,她就系三圈,勒得有点紧,却觉得妈妈还在身边。

    可现在,她一想起陈浩最后留在信里的话,想起他为了复仇连命都不要,心脏就像被那根软乎乎的腰带勒住,疼得喘不过气。他明明答应过她,再也不做危险的事了。他明明说过,要保护她的。

    蓝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还留着当年被线轴磨出的浅疤。那时候陈浩看见她手破了,急得直哭,非要用自己的手帕给她包,结果包得像个粽子。现在那道疤还在,可那个会为她哭的人,却不在了。

    太阳慢慢往中间挪了挪,江面的淡金褪成了灰蓝,风也添了些凉意。蓝溪把遗书叠好,叠得和原来一样整齐,小心地塞回内袋。指尖蹭过布料时,还能摸到刚才被眼泪打湿的痕迹,有点凉。她站起身,拍了拍长椅上的灰,掌心碰到木纹里的糖糕渣 —— 那是当年陈浩抢着要喂她,手忙脚乱撒进去的,现在还嵌在里面,泛黄,像个不会褪色的记号。

    她往芦苇丛的方向望,芦苇长得很高,在风里晃着,像一片灰蒙蒙的雾。远处的渔船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江面的水波,一圈圈往岸边漫,漫到石板路上,又退回去,留下湿漉漉的痕。

    走到芦苇丛时,刚好是十点整。蓝溪的脚步慢了下来,脚下的路从石板变成了泥地,沾着露水的泥土裹在鞋底,走起来有点沉。芦苇秆比她的腰还高,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风穿过芦苇秆,发出 “沙沙” 的响,像有人在耳边轻轻说话,又像妈妈当年在她耳边哼的摇篮曲。

    她停下脚步,往江面望去 —— 那里就是当年陈娟投江的地方。水波粼粼的,阳光洒在上面,却照不进底下的深暗,只能在水面上晃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碎银子。她记得很清楚,妈妈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风不大,江面很静,她站在岸边,看着妈妈的身影慢慢走进江里,直到被水波淹没,再也看不见。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不懂什么是死亡,只知道妈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给她织毛衣,再也不会揪着她的耳朵叫她吃饭。后来是邻居把她领回家的,她坐在门槛上,等了妈妈一整夜,直到天亮,才知道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风又吹过来,芦苇秆蹭过她的胳膊,有点痒。蓝溪的手慢慢移到腰间,碰到了那条藏青色的腰带。她想起去年冬天,她在江边跳江,是渔民王伯把她救上来的。王伯的手还沾着江里的寒气,拍着她的背,声音很粗,却很暖:“姑娘,别想不开啊!这江水流得快,尸体漂出去就找不回来了,家里人该多着急。”

    那时候她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陈浩不在了的痛。她躺在王伯的渔船上,盖着王伯的旧棉袄,闻着棉袄上的鱼腥味,只觉得活着没意思。可现在站在这里,王伯的话却像钉子一样扎进心里,拔不出来。

    她要是跳江,水流会把她带去哪里?是往下游漂,漂到陌生的地方,被水草缠住,还是沉在江底的泥沙里,再也见不到太阳?阿浩找不到她怎么办?他那么怕黑,小时候连打雷都要躲在她怀里,要是他在江边等她,等不到人,会不会又像小时候丢了风筝那样,急得哭?会不会以为她又像妈妈那样,走了就不回来了?

    蓝溪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芦苇叶上,把叶子上的露水震落,滴进泥地里,没了痕迹。她解开腰带,手指顺着布料的纹路慢慢蹭着。腰带的边缘已经磨得很软,上面的白棉线小花也快看不清了,可她还是能摸到妈妈缝的针脚 —— 妈妈的针脚很细,每一针都对齐,像排队的小蚂蚁。

    她想起妈妈当年系着这条腰带做饭的样子。妈妈总爱在厨房里系着这条腰带,炒青菜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