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出会,马弁上身裸露,跳到河里净身,而后上岸到庙里跪着磕头。
钱松凤给他的腰坎上系上黄缎子,马弁直起身,头上用红布扎起来。
庙外大街中间,钱茂洪拿着大锣猛烈敲了起来,“哐哐”
的锣声是那么的急促,马弁手拿一把大刀站了起来,他嘴巴上穿起的一尺多长的铁杆子,一翘一翘的,俨然长胡须。
朱秀福兴冲冲地站出来宣布:“现在出会开始!”
紧敲的锣声活像救火一样的紧急,马弁手上的大刀挥舞起来,直朝前方两边乱砍了起来,……
出会的队伍向东而去,庙东巷北边空无一人;敲大锣的钱茂洪率先往东巷的北边走去,马弁紧随其后。
人们说,这是为后边出会的队伍鸣锣开道,任何人都得让路,否则,遭到砍伤,统归受害人自己负责。
“我们赶快让开,行会开始了。”
一个女人站在巷口说道。
另一个女人说:“戴身(怀孕)的人不能望行会,要望只能望个尾子,否则会触犯了神灵。”
李方桃挥着手说:“让开,让开!
人都站到路旁边,碰到你,一切都归你自己负责,大刀无情,生死不论。”
他这一说,个个都慌忙地往路两边避了避。
一条青龙,一条黄龙,二三十几个人举着杆子跟着跑,又有十几个人手持红绿旗帜,唐僧师徒四人各自就着本身的角色作简单的表演。
跟在后面走了一个济公,手持破扇子,身子一扭一扭地跑,手上还拿着一个鸡子大腿根,肩膀上挂着的酒葫芦一晃一晃的。
接着是梁山好汉一百〇八人的装扮者,随后是身穿着“官”
、“兵”
、“卒”
等角色的人。
喜欢看热闹的男女老少跟在后面自由自在地跑,最后边的是信男信女,排着整齐的队伍很有节奏地跑,边跑边诵经,特别的虔诚。
整个庄子所有的巷子都跑到,最后来到大庙东广场,两条龙舞了起来,左右翻腾,煞是好看。
村民们站在旁边喊好,手持龙棒的汉子们表演更有劲头了,龙在翻滚腾挪,众人看了个欢。
……
隔了两天,普济庙前边的打谷场上摆了十三张大桌,九个和尚坐正台,当中的一个是松山师,两旁各有十个和尚,最前面的是缴手。
朱汉经、朱汉桂二人走上前烧钱化纸,一阵阵的诵经声充塞在周家泽庄子的上空,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茅丧纸味儿,……
季上扬、费桂珍二人回到费桂珍的家里,两个人都感慨万千。
“活做大头梦的,保长害怕、新四军,考究夜里睡觉睡不安稳,竟然乞求于鬼神保佑,你说荒唐不荒唐?”
季上扬坐到大桌边上说。
“唉,今日保长是为被新四军锄奸锄掉的人放焰口,好像另外还有季上胡、王加衡这两个人。”
费桂珍扳着指头说,“不错,总共七个人:朱张牛喜、朱秀柏、季王扣子、钱松有、褚凤高、季上胡、王加衡。”
季上扬咳了一声,说:“哼,朱秀福这些家伙在庄上胡作非为,想得出做得出,也许他们晓得自己好运不长,能吃的就尽量的吃,能玩的就尽量的玩,能花的就尽量的花,结果把个周家泽庄子弄得乌烟瘴气。
前日出会的上午,十二个人一字形排开来,跪在大庙正殿里磕头,一个个像屎缸里爬出来的癞蛤蟆,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费桂珍说:“现在,全庄人的生杀大权就操纵在他们这十几个人的手上。
话又说回来,多行不义必自毙,朱秀福、季上体、李方莲这些家伙眼下在庄上横行霸道,叫个随膀甩,日后新四军来了,他们一个个都不得顾身。”
季上扬说:“恐怕他们也晓得自己的末日马上会到,所以,就忙不迭地为被新四军锄奸锄掉的人放焰口做斋。”
费桂珍愕然道:“哪是化牌的吗?”
季上扬断然地说:“这回他们不单纯是做斋,实际是祈祷菩萨来保佑他们这些人。
我听上玖说,殷家庄那个剃头的褚凤高死的时候不曾立牌子,前日上体叫松山方丈也给他立个牌子,松山方丈说没必要再立,上体说要为他们放焰口,连褚凤高在内的七个牌子要化掉。
费桂珍,你说他们明日上午不是为锄奸锄掉的人化牌吗?”
费桂珍敲着烟斗说:“你这一说,是蛮像的。”
“朱秀福、季上体他们这些人想到哪里做到哪里,为这么多的人做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