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来。
“哟,这不是大山吗?能下床了?这是要去哪儿啊?瞅你这脸色,还差得狠呐!”
一个正在扫自家院门口落叶的老妇人,停下手里的活计,好奇地搭了句话。
她那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周围几户人家都听见了。
张大山脚步没停,只是微微侧过头,用沙哑的声音回了一句:“去俺爹娘那。”
他那口气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淡,完全没了以往对着乡邻们的那种小心翼翼和讨好。
那老妇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张大山会是这个态度,讪讪地闭上了嘴。
其他原本想搭话的村民,瞅见这情形,也都识趣地没再开口,只是远远地瞅着,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瞅大山这脸色,铁青铁青的,怕是气还没缓过来吧?”
“俺瞅着不像病气,倒像是憋着火气!
你没瞅见他后头跟着的王氏和那俩小子,那眼睛都快冒火了!”
“这是咋了?一大早的,拖家带口去老宅那边……难道是……?”
“还能咋?铁定是张婆子或者刘氏又去他们家作妖了呗!
把老实人都逼急了!”
“唉,真是作孽!
大山一家够苦的了,八张嘴等着吃饭,自个儿还摔成那样……”
“可不是咋地!
要俺说啊,这张老汉、张婆子心也太偏了!
二狗那一家子,好吃懒做,全靠大山这边接济,他们倒好,还蹬鼻子上脸了!”
“嘘!
小点声!
让人听见了不好!
这张家族规矩大着呢!”
“规矩大?规矩大就能瞅着大儿子一家饿死不管?就能纵容小儿子一家吸血?”
“谁说不是呢……只是啊,这年头,孝字压死人啊!
大山再有理,也犟不过他爹娘……”
“那可不一定!
俺瞅着大山今儿个这架势,有点不一样!
邪乎得很!”
这些议论声,或高或低,断断续续地飘进张大山一家的耳朵里。
王氏的头埋得更低了,脸颊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铁牛和石头则气得脸通红,拳头攥得“咯咯”
响,却又没法反驳。
只有张大山,依旧是面沉如水,好像那些议论都跟他没关系似的。
他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
他在乎的是,接下来,他要咋个在那对偏心眼的爹娘和可能出现的宗族压力跟前。
为自个儿和婆娘娃儿,争出一条活路来!
村东头,张老汉家的院子,远远地能瞅见了。
那扇破旧的木门,这会儿在他眼里,倒像是个通往另一个战场的入口。
他能清楚地听见,院子里传来的、他那弟媳妇刘氏特有的、尖酸刻薄的叫嚷声。
中间还夹杂着他娘张婆子气急败坏的咒骂,他爹张老汉的怒吼。
还有他那弟弟张二狗懦弱的、煽风点火的帮腔。
“……娘啊!
您是不知道啊!
那起子白眼狼,醒了就不认人了!
还敢吼俺!
说以后一粒米都不给咱们了!
连您二老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不是要翻天吗?必须得让族长来评评理!
好好治治他这不孝之罪!”
“杀千刀的!
没良心的!
老娘当初就该把他溺死在尿桶里!
省得现在来气老娘!
等会儿他来了,看老娘不扒了他的皮!”
“混账东西!
真是混账!
老子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等他来了,老子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看他还怎么反!”
“爹,娘,大哥他……他肯定是被啥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要不,请个神婆来看看?”
听着这些个不堪入耳的话,张大山心里头,那最后一丝对血脉亲情的犹豫,也彻底散干净了。
剩下的,只有冰冷的、硬邦邦的决绝。
他走到院门口,瞅着那扇好像随时都会被里头的火气给冲破的木门,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他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脚踹了上去!
“嘭!”
一声巨响!
破旧的木门应声而开,向里头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院子里所有的声音,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