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爹都敢动手!
你不得好死啊你!
老天爷咋不降个雷劈死你啊!”
刘氏也跟着帮腔:“就是!
族长!
各位乡亲!”
“你们都瞅见了!
是他先动手的!
是他打爹!”
“这种忤逆不孝的东西,就该拉去沉塘!”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张大山。
打爹,这罪名可比光顶撞爹娘要重得多了!
王氏吓得魂都没了,死死地拉着自家男人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当家的,你……你刚才……”
“俺没打他。”
张大山打断婆娘的话,声音不大,却特别清楚。
“是他先动手打俺,俺只是自保。
而且,是他自个儿没站稳摔倒的。”
他眼神平静地扫过周围表情各异的邻居,朗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都瞅见了。”
“是俺爹先抡起棍子要打死俺,俺儿子护着俺,他还要打!”
“俺要是不躲不挡,今儿个怕是就得躺着出这个门了!”
“难道,就因为他是爹,俺就得站着让他打死不成?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他这番话,虽然是在硬辩,可也点出了一个事实——是张老汉先动的手,而且是下死手。
一些个原本觉得张大山“大逆不道”
的邻居,这会儿也有些犹豫了。
是啊,当爹的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下死手打儿子吧?
更何况,张大山还病着呢。
“你……你放屁!”
张老汉缓过劲来,指着张大山怒吼。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你敢还手,就是不孝!
就是大逆不道!”
“天经地义?”
张大山冷笑,“好一个天经地义!”
“那么,爹娘偏心眼,把大儿子一家当牛做马,搜刮来的东西全贴补给好吃懒做的小儿子,这也是天经地义吗?”
“弟弟好吃懒做,欠下赌债,让病弱的哥哥替他还债,这也是天经地义吗?”
“弟媳尖酸刻薄,整日挑唆是非,对辛苦操劳的大嫂冷嘲热讽,这也是天经地义吗?”
“俺们一家十口,一年到头吃糠咽菜,你们却隔三差五能闻到肉香,这也是天经地义吗?”
“俺病重快死了,你们不仅不闻不问,反而上门咒骂,这也是天经地义吗?!”
张大山每问一句,声音就高一分,口气也越激愤!
他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原主和自个儿所有的委屈和火气,像山洪一样,都给它倒了出来!
字字带着血!
句句扎人心!
他指着自个儿的胸口,指着身后瘦得脱了形的婆娘和娃儿们。
对着院子里所有的人,大声地控诉:
“你们都瞅瞅!
都瞅瞅俺们这一家子!”
“瞅瞅俺们吃的啥!
穿的啥!
住的啥!”
“俺们当牛做马,换来的是啥?是瞧不起!
是搜刮!
是理所当然地要东西!”
“俺们掏心掏肺,换来的是啥?是冷漠!
是算计!
是巴不得俺们早点死的歹毒心肠!”
“这样的‘家’!
这样的‘亲情’!
俺张大山受够了!”
“今儿个,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个家,俺也分定了!”
“不是俺不孝!
是你们,不配当俺的爹娘!
不配当俺张大山的亲人!”
这番像是杜鹃鸟啼血一样的控诉,彻底撕烂了蒙在张家表面那层叫“亲情”
和“孝道”
的遮羞布。
把底下那血淋淋的、自私难看的真相,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大太阳底下!
整个院子,又一次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只有张大山因为激动而粗重的喘气声,在冷风里头回荡。
张老汉和张婆子被儿子这番指着鼻子骂,气得浑身哆嗦,脸从青变紫,又从紫变黑。
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张大山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张二狗和刘氏更是脸跟土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围的邻居们,更是被这番话给彻底惊呆了!
他们虽然晓得张家偏心,晓得二狗家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