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让他在敬爱父亲之余,更多了几分对父亲那深不可测“学问”
的敬畏和好奇。
对于村民们这种称呼上的改变,张大山最初确实是有些不太适应,甚至还有些惶恐。
他总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来自后世的普通人,侥幸比这个时代的人多知道那么一点点前的知识和理念罢了。
“先生”
这个称呼,用在他身上,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
他好几次都想跟大伙儿说,还是像以前那样,叫他“大山”
或者“大山哥”
来得亲近自然,也更自在。
可每次话到嘴边,瞅着村民们那一张张因为生活改善而重新焕出光彩的脸庞,瞅着他们眼神中那份真挚的、不掺杂任何虚伪和功利的敬意。
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个称呼,是乡亲们的一片心意,是他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和付出,换来的认可。
他若是刻意拒绝,反而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甚至可能还会伤了大家伙儿的心,让他们觉得他看不起他们,或者不愿意再带领他们了。
更重要的是,他也渐渐意识到。
这个“张先生”
的称呼,在无形之中,也赋予了他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权威”
和“责任”
。
当他再以“张先生”
的身份,去安排村里的事务,去调解邻里的纠纷,去规划村庄的未来时。
他说出来的话,似乎也比以前更有分量,更容易得到大家伙儿的理解和不折不扣的执行。
这对于他接下来要推行的、更多更大胆的“乡村振兴”
计划,无疑是有着极其重要的积极意义的。
于是,他便也渐渐地,默认了这个称呼。
只是,在面对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比如钱大爷他们时,他依旧会执意让他们称呼自己的名字,或者干脆就让他们喊自己“大山小子”
。
他不想因为一个称呼,而乱了辈分,失了那份淳朴的乡情。
“张先生,您瞅瞅,俺家这新打的谷子,是不是比去年那会儿还要饱满些?这都托了您的福啊!”
这日,张大山正在村口那片新开辟出来的、专门用来晾晒各家粮食的公共场院里转悠,检查着各家粮食的晾晒情况,也顺便听听大家伙儿对未来有什么新的想法和期盼。
一个名叫赵老三的汉子,满脸喜色地捧着一把刚从自家粮堆里抓出来的、金灿灿的粟米,凑到他跟前,献宝似的说道,那语气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感激。
这赵老三,以前在村里头,也是个不起眼的闷葫芦,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囫囵话,见了人就低着头,生怕招惹了谁。
可自从跟着张大山干了这大半年,不仅吃饱了肚子,手里头也攒下了几个活钱,整个人都像是换了副模样,腰杆挺直了,说话也响亮了,脸上也时常能瞅见那种自内心的笑容了。
他如今见了张大山,那股子恭敬和亲近,简直比见了自家失散多年的亲爹还要热乎。
张大山接过那把粟米,仔细地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在阳光下瞅了瞅那色泽和颗粒的饱满度。
“嗯,不错,不错。”
他笑着点点头,由衷地替赵老三感到高兴。
“这米粒是比去年的要饱满不少,颜色也正,颗粒也匀净,一看就是用了心侍弄出来的。”
“嘿嘿,那还不是托了张先生您的福嘛。”
赵老三咧着嘴笑道,露出两排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那笑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要不是您教的那些好法子,又是修水渠,又是弄新犁,还教咱们沤肥,俺们哪能有今天这好日子啊。
俺婆娘说了,往后家里供奉长生牌位,除了天地君亲师,就得再给您张先生也立上一个,日日香火不断,求菩萨保佑您老人家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呢。”
“哎,老三哥,这话可不敢当,使不得,使不得。”
张大山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知道,这些淳朴的村民,一旦认准了谁是真心对他们好的人,那份感激和回报,往往也是最直接、最毫无保留的。
“光景好了,也别忘了节省。
这粮食金贵,一粒也不能糟蹋了。
攒下点余钱,给孩子们扯几尺布,做件新衣裳,或者送他们去认几个字,那才是正经营生。”
张大山又温言叮嘱了一句。
“哎,张先生您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