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了手也得赶紧洗干净。
材料备齐了,窑炉也建好了。
这琉璃的试烧,便正式开始了。
张大山亲自上阵,柱子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他们把那些按照特定比例配好的石英砂、纯碱、铅粉以及少量着色的孔雀石粉(铜矿的一种),都仔仔细细地混合均匀。
再将这混合好的原料,装进用耐火黏土特制的小坩埚里头。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这些装着希望的小坩埚,一个个地,送进那早已烧得通红的琉璃窑膛之中。
接下来,便是最是考验耐心和经验的火候控制了。
张大山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那窑口。
他一会儿看看那窑膛里火焰的颜色,从最初的橘红,到明黄,再到刺眼的白亮。
一会儿又侧耳听听那坩埚里传出来的细微声响,是安静无声,还是微微的噼啪,亦或是剧烈的翻滚。
还得时不时地,指挥着负责烧火的工匠,往那火膛里头添那精选的煤炭,或者调节那风箱的力道。
“火再大些!
让那火焰变成白亮色!
对!
就是这个火候!”
“稳住!
稳住!
现在改用文火,慢慢烧,莫要急!
这琉璃啊,就跟那熬鹰似的,得有耐心!”
这烧制琉璃的温度,比烧砖瓦可要高出太多了,那窑膛里头,简直就像是个小太阳似的,烤得人脸皮烫,汗流浃背。
可张大山和柱子他们,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那最佳的火候,糟蹋了这一窑的宝贝。
头几回试烧,结果自然是……不尽如人意。
不是火候不够,那原料根本就没熔化,还是些个半生不熟的疙瘩,颜色也灰扑扑的,一点光泽都没有。
“爹,这……这咋回事啊?跟那烧坏了的砖坯似的。”
柱子有些泄气。
“莫急,这是火候不到。”
张大山沉声道,“这琉璃啊,比那砖瓦金贵,自然也更娇气。
下次,咱们把火烧得再旺些,时辰也再长些。”
就是火候太猛了,把那坩埚都给烧裂了,里头的料子流得到处都是,变成了一滩滩颜色古怪的废渣,还冒着难闻的烟。
“哎呀!
这……这又是咋了?”
一个老师傅跺着脚,心疼那些金贵的原料。
“这是火太过了,把料子给烧坏了。”
张大山眉头紧锁,“看来这加煤的量和风箱的力道,还得再仔细合计合计。”
再不然,就是好不容易烧成了形,看着那坩埚里头的东西也化成了亮晶晶的液体。
可一出窑,遇到冷风,便“噼里啪啦”
地,全都炸裂开来,成了没用的碎玻璃碴子,一点完整的都寻不着。
“爹,这……这又是为啥啊?”
柱子捡起一块锋利的琉璃碎片,满脸的不解。
“这叫‘炸窑’,是退火没退好。”
张大山解释道,“这琉璃啊,烧好了之后,不能一下子就让它冷下来,得慢慢地,一点点地降温,让它自个儿把那股子火气给散尽了,才不会裂。”
一连失败了十几次,糟蹋了不少金贵的原料和煤炭。
那些跟着帮忙的工匠们,都有些个泄气了。
“张先生,这……这琉璃也太难烧了吧?怕不是……咱们这穷山沟里头,根本就烧不出那等宝贝来?”
一个烧了一辈子砖瓦的老师傅,唉声叹气地说道,脸上满是灰败。
柱子也是满脸的沮丧,看着那一堆堆的废品,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他拍着胸脯跟爹保证过的,如今却……
只有张大山,依旧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模样。
“莫慌,莫慌。”
他拍了拍柱子的肩膀,又对着那些工匠们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天底下,哪有啥事儿是一蹴而就的?俺们先前做那曲辕犁,不也失败了好几回?”
“这烧琉璃,本就是个精细活,火候差一丝一毫,那结果就千差万别。”
“咱们这头几回失败了,那是常事。
正好能让咱们摸清楚这窑炉的脾性,还有这火候的奥妙。”
“大家伙儿都别泄气,把这失败的经验都给它记牢了,咱们再重新来过!
俺就不信,这小小的琉璃,还能比那石头地更难啃!”
他又领着柱子他们,仔仔细细地分析每一次失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