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发颤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陶盘里头,取出一块还带着些许余温的玻璃片。
虽然那玻璃片还有些浑浊,边缘也不太规整,可透过它,已经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对面的人影了!
“好!好啊!”张大山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虽然这玻璃的质量,比起后世那些,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可在这大宁朝,能烧出这么一块玩意儿来,那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接下来,便是这研磨和抛光的活计了。
这活计,更是耗时耗力。
张大山让柱子他们,用那细密的河沙,掺上水,一点点地,在那玻璃片上来回打磨。
直磨得那玻璃表面,渐渐地变得平整光滑,那些细小的波纹和划痕,也都渐渐消失不见了。
再用那柔软的羊皮和细毛毡,蘸上些极细的石粉(可能是石英粉或者玉石粉),反复地抛光。
直抛得那玻璃片,变得是晶莹剔透,光可鉴人,几乎跟那后世的玻璃,也没啥太大分别了。
虽然,这么一块巴掌大小的玻璃片,就得耗费好几个工匠好几天的工夫。
可当第一块被精心研磨抛光好的、真正意义上的平面玻璃,摆在张大山面前的时候。
他还是忍不住,激动得热泪盈眶。
有了这平面玻璃,那接下来,他心心念念的玻璃镜子,可就有了着落了!
这做镜子,最关键的,便是在这玻璃背面,镀上一层能反光的东西。
张大山晓得,这年头做铜镜,大多是用那水银和锡的合金,在铜面上打磨出来的。
可那水银有毒,操作起来也危险,他还真不大想用。
他又想起那“古籍”上,好像也提到过一些关于金属附着在器物表面的零星记载,虽然不是专门说镜子的,但原理似乎有些相通。
他琢磨着,能不能用些个更安全的法子呢?
他想起以前曾听说过,用那锡纸贴在玻璃背面,也能做出些反光的效果,只是不够明亮,也容易脱落。
“或许……可以试试用那银?”张大山心里头琢磨。
这银子虽然金贵,可若是能做出清晰无比的镜子,那价值怕是比银子本身还要高得多。
他记得,似乎有种法子,能让银子化成水,再附着到物件上。
他便让铁牛,取来一些碎银料子,又弄了些硝石和一些草木灰水提取的碱液,还有家里酿酒发酵时产生的某些液体,他模糊记得这些东西可能在特定条件下有奇效。
他把这些东西,神神秘秘地,在自家那小工房里头,叮叮当当地鼓捣了好几天。
这期间,也是失败了好几回。
不是那银子化不开,就是化开了也镀不上去,再不然就是镀上了一层黑乎乎的玩意儿,根本照不见人影。
栓子和丫丫也好奇地在旁边看着,想帮忙却又插不上手,只晓得自家爹又在琢磨啥新奇的宝贝了。
张大山也不气馁,他晓得,这新东西的出现,哪有那么容易的。
他耐着性子,一次次地调整那些替代物的配比,一次次地改进那加热和涂抹的法子。
终于,在又一次小心翼翼的尝试之后。
当他把一块处理好的玻璃片,浸入那新调配出来的、带着些许刺鼻气味的溶液之中,再缓缓取出来的时候。
奇迹,再一次降临了!
只见那玻璃片的背面,竟然……竟然真的镀上了一层均匀的、亮闪闪的、如同白银一般的薄膜!
他把那玻璃片翻过来一看。
乖乖!
那玻璃的正面,清晰无比地,映出了他自个儿那张虽然还带着几分憔悴、却也难掩兴奋的脸庞!
那清晰度,那光亮度,比起家里那面用了好些年、早就模糊不清的铜镜,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成了!成了!孩儿他娘!娃儿们!你们快来看啊!爹做出镜子来了!”
张大山激动得直嚷嚷,也顾不上啥体面不体面了。
王氏和几个娃儿闻声跑了过来,看见张大山手里那块能把人照得清清楚楚、连脸上的毛孔都看得见的“镜子”。
一个个都惊得是目瞪口呆,半天都合不拢嘴。
“我的老天爷!这……这真是镜子?咋能照得这么清楚啊?”王氏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脸。
花儿和丫丫更是直接抢了过去,对着那镜子左照右照,看着里头那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自个儿,欢喜得是又叫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