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下的皮肤在微微烫,那是灵韵在往心脉汇聚的征兆。
“你疯了吗?”
少年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帐顶的珍珠流苏又晃了晃,
“你的韵本就和心脉缠在一起,就像树藤缠着树干,心头血就是你灵韵的根!
抽一口就会伤根本,往后十年都别想再用强韵;抽三口能折你半世寿数,灵韵会像被虫蛀的木头一样慢慢朽掉;你要是想抽够重塑经脉的量……”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了,龙角的寒光里竟掺了点红,
“那不等阿紫好起来,你就先成了连风都吹得倒的枯骨!”
“……”
墨韵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墨紫的脸。
小姑娘的嘴唇还是没什么血色,刚才被他焐暖了点的手,此刻又悄悄凉了下去,连蜷起的手指都松了松,像片快要从枝头落下的叶子。
他记得那年秋天,墨紫在院子里追蝴蝶,被门槛绊了下,膝盖磕出点血,却攥着他的手笑:
“哥,我不怕疼,你别皱眉呀。”
那时她的手是暖的,攥着他的力道像只刚长齐羽毛的小鸟,鲜活又有力。
“我只抽一点。”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落雪,却带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
“不多不少,刚好能稳住她的脉息,撑到我想出别的法子。”
“哪有什么别的法子?”
小冰急得在原地转了个圈,脚下的薄冰裂开细密的纹路,
“你比谁都清楚,那朽气缠得有多深!
要是有别的办法,你怎么会想到心头血?”
他冲到墨韵面前,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
“你以为阿紫醒了,知道你为了她耗了半世寿数,会好受吗?她会抱着你哭,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你,往后哪怕好了,心里也永远压着块石头!
这不是救她,是在她心上钉钉子!”
“韵儿……”
墨兰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她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墨韵的手腕,指腹死死抵着他腕间那道因强行催韵留下的青痕——那青痕昨天还浅得几乎看不见,此刻却像被墨染过似的,又深了几分。
“小冰说得对。”
她的声音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韵儿,你不能这么做。
阿紫要是知道了,宁愿自己撑不住,也不会要你的心头血。”
“……”
墨韵低头看了眼被她攥住的手腕,又转头看向帐外——天快亮了,窗棂外已经透出点鱼肚白。
阿紫三岁时
她裹着厚厚的狐裘,还是冻得鼻尖红,却举着块冰雕的小兔子笑:
“哥,你看它像不像我?”
那时他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焐着,心里想,一定要护着这个妹妹,让她永远这么笑。
“我没打算告诉她。”
他轻轻抽回手,指尖已经凝聚起一点极淡的冰蓝光晕,那光晕比之前渡给墨紫的冰韵要亮得多,也纯粹得多,是从他灵韵最深处抽出来的。
这光晕正慢慢往心口的方向移,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心脉被触动的预警,像冰层断裂前的震颤。
“主人!”
小冰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龙角彻底显露出来,上面的寒光里裹着水汽,
“你清醒点!
心头血是消耗一点就少一点的东西,就像沙漏里的沙,漏完了就没了,怎么补?你以为是寻常灵韵,打坐几天就能补回来?”
“……”
墨韵没再理他,只是凝视着墨紫的眼睫。
那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此刻却因为不安而轻轻颤着,连眼角的泪渍都没干,像沾了晨露的蝶翼。
他指尖的冰蓝光晕离胸口越来越近,光晕边缘已经触到了衣襟,那里的布料瞬间凝出层薄霜——这是心头血即将离体的征兆,连空气都跟着冷了几分。
“……”
就在光晕要穿透衣襟的瞬间,墨紫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那动作极轻,像风中的草叶晃了晃,却准确地攥住了他悬在半空的手腕。
她的力道还是很轻,轻得像片羽毛落在上面,可墨韵的动作却像被施了定身咒,瞬间顿住了。
他低头看去,墨紫依旧闭着眼,眉头却紧紧蹙着,像是在梦里遇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
她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音,可那翕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点气音,轻得只有离得最近的墨韵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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