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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像一张巨大的、看不见的嘴,时不时吐出一串气泡,发出“啵啵”的声响。每一个气泡破裂,空气里就弥漫出一股极淡的腐草味,像雨前的土腥,又像被水泡久了的木头。
“它在试探。”
墨紫低声说。
“让它试。”
墨韵把水垫又加厚了一层,
“我们只给它‘静’,不给它‘动’。”
就在这时,泥面下传来一阵极低的鸣,像远处的雷,又像巨大的兽在腹内翻身。
整个泥潭开始缓缓流动,像被谁轻轻搅动的粥。
“不好,泥在‘翻身’。”
墨韵的声音压得更低,“快!”
他将水膜再次加厚,向前猛地一斩,一道极薄的水刃切开一条窄窄的水道。
水道两边的泥像被刀挑开的肉,缓慢地合拢。
两人抓住这一瞬的机会,脚尖轻点,终于登上了前方的石脊。
“呼——”
墨紫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
“别松。”
墨韵将水刃化作一圈水环,牢牢套在石脊边缘,防止泥面蔓延上来。
水环在光里泛着淡蓝,像一条细细的河,绕着石脊静静流淌。
他们回头望去,武崧、白糖和大飞仍在泥中苦苦支撑。
泥潭像一张贪婪的嘴,时不时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仿佛在咀嚼骨头。
“武崧,铃铛,半息。”
墨韵突然开口。
武崧一愣,随即明白。他将铃铛按在掌心,用指节在哨棒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叮”。
这声“叮”卡在泥潭翻身的空拍里,像在巨兽打盹时,轻轻拍了拍它的肩。
泥潭微微一颤,吸力顿了半分。
“现在!”
墨韵的水环猛地一放,化作一道细细的水线,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精准地抛到武崧手边。
武崧手腕一翻,哨棒勾住水线,借力一拉,整个人像被一股温和的力托了一下,脚跟终于从泥里拔出来半寸。
他不敢贪多,顺势将脚点在水线拉出的“水迹”上,脚尖轻点,像在一条极窄的桥上迈出了第一步。
“好。”
墨韵吐出一个字。
大飞那边,泥面突然下陷,像一张嘴在“吸”。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张开,像托着一块无形的石。那“石”极重,他的腿在微微发抖。
“沉,不顶。”
墨韵的声音像从石脊里长出来,
“把力分给泥。”
大飞照做,力顺着泥的脉络向外铺开。泥面在他脚下鼓起一个小小的“包”,像兽背微微拱起。
他趁势将另一只脚抽出,踩在那个“包”上。那“包”像水泡一样轻轻一破,发出“啵”的一声。
白糖的念珠在胸前微微一颤,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心里一动,忽然明白:这陷阱最怕的是“静”,但“静”不是死寂,而是“有序”。
他试着让呼吸与墨韵的水环保持一致,念珠也随之轻轻颤动,像在打一个极轻的节拍。
泥潭在这节拍下慢慢变得“温顺”了一点,像一头烦躁的兽被轻轻抚过毛。
“白糖,看我。”
墨韵的目光穿过水线,落在白糖的眼里。
白糖点点头,脚尖轻点,踩在墨韵为他铺出的水迹上。
每一步,他都像在一片薄薄的冰上行走,冰下是看不见的深渊。
他的心跳很稳,稳得像一面小小的鼓。
三人像三只在薄冰上行走的猫,每一步都轻,每一步都准。
泥潭时不时吐出一串气泡,发出“啵啵”的声响,像在表达不满。
就在他们离石脊还有两步之遥时,泥面下突然传来一阵极深的低鸣,整个泥潭像被谁从
武崧的脚一滑,整个人向侧面倾倒。
“稳住!”
墨紫的声音清亮,像一根细针,刺破了那一瞬的慌乱。
墨韵没有犹豫,他将水环一分为三,化作三道细细的水绳,分别缠在三人的腰上。
那水绳冰凉而坚韧,像水草编成的索。
“听我数。”
墨韵的声音压得极低,“三、二、一——起。”
三猫同时发力,脚尖轻点,脚跟抬起。泥潭发出令人牙酸的“咕叽”声,像有无数小嘴在吮他们的骨头。
但这一次,水绳像一只看不见的手,稳稳地托住了他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