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她声音发抖。
“真的。”陈拾安说,“你已经迈出了最难的一步。离开那个家,保护你的孩子,这不是软弱,是勇气。至于过去的一切,不是你的错,也不是阳阳的错。你们都没有错。”
王秀芬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但她笑了,笑得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人。
“我想让阳阳好好读书。”她说,“我想供他上大学。我知道我很笨,挣得少,可我会拼命干。只要他愿意走,我就陪他走到最后。”
陈拾安点头:“他会走的。他已经找到了方向。”
那天夜里,槐树下的风比往常更凉一些。
陈拾安站在树下,闭上眼,念起《清心咒》。
“清心寡欲,心无旁骛……”
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细碎的低语。
他睁开眼,望着夜空中的星,轻声说:“林阳,你妈妈来了。”
风轻轻拂过脸颊,像是一声回应。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比以往更稳。
第二天清晨,心理咨询室还没开门,门口已站着一个人。
是个老人,背微微驼,手里提着一只旧藤箱,箱角用铁丝缠了好几圈。他穿着一件褪色的中山装,领口别着一枚早已生锈的校徽。
陈拾安打开门时,老人抬起头,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执拗。
“你是……陈拾安?”老人问。
“是我。”陈拾安微笑,“您请进。”
老人缓缓走进来,把藤箱放在地上,动作很慢,像是怕碰坏了什么。
“我姓周。”他说,“周文远。退休教师,在这所学校教了四十年语文。”
陈拾安点头:“听说过您。听说您带出过不少优秀学生。”
老人摆摆手:“那些都不重要了。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谈过去。”
他打开藤箱,从里面取出一叠泛黄的纸页,边缘已经卷曲,字迹用钢笔一笔一划写成,墨色深浅不一。
“这是我写的回忆录。”他说,“关于这所学校,关于这些年来我亲眼见过的孩子们。”
陈拾安接过纸页,翻开第一页,标题是:《被遗忘的声音》。
“我发现一件事。”周文远缓缓道,“我们总在教孩子怎么考试,怎么拿高分,怎么考上好大学。但我们从不教他们怎么面对痛苦,怎么说出委屈,怎么在崩溃时还能相信明天。”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班上有个学生,高三那年跳楼了。没人知道为什么。后来我在他课桌里发现了一本日记,写满了‘没人听得见我’‘我想消失’‘活着好累’……可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只是压力大,劝他‘挺一挺就过去了’。”
老人的眼睛红了:“如果当时有个人,像你这样,愿意听他说说话……也许他就不会走。”
陈拾安低头看着手中的稿纸,一页页翻过。每一篇都记录着一个孩子的名字、故事、沉默与挣扎。有的后来考上了名校,却在多年后因抑郁症离世;有的辍学流浪,至今杳无音信;有的表面光鲜,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我把这些写下来。”周文远说,“不是为了控诉谁,而是想告诉这个世界??有些孩子,他们不是不想努力,他们是太累了,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