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来添些嫁妆。”
庭院幽暗,只有孤灯一盏,照不透、驱不散四周茫茫晦色。
侍从沉默几息,悄声,“上回酒宴,有人给郎主送了个美人……”
余氏表情不变。
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那女子是席间乐伎,弹的一手好琵琶。而且这眉眼之间……”秋夜风声汹涌,侍从额角却冒出冷汗,“小的瞧着,总觉得有几分肖似先头那一位。”
已故的宁氏。
没想到都死那么久了,他还是放不下。
…
袁氏那边又派人催了一回,婚期最终定在明年开春。霜降已至,正是饮酒赏菊吃柿子的好时节。
董氏难得慷慨一回,从只进不出的口袋掏钱出来,办了场定亲宴。大魏以红绿书纸,作为过书凭证。
文定厥祥,亲迎于渭。
年轻的郎君骑着高头大马涉水而来,宽衣大袖,被风吹开的衣角上用金线绣着如意卷云纹,既清贵又低调。
辞盈还是第一次见到袁桓之。
见其品貌端正,董氏这个丈母娘越瞧越满意。
这时候就显出江伯父的好处来。万丈绛纱笼灯,满园深红浅黄皆倒映盏中。其间男女杂坐,把酒持螯,邈若仙境。
江等容恶狠狠嚼着一块胡炮肉,像是在嚼袁桓之的肉。
“他凭什么!”
“四姐姐请吃。”奉命看守的辞盈忙又给她夹了一块,身上钿璎累累,全是董氏今早大出血的。
“你个不争不抢的木头脑袋,白瞎我之前与你说了那么多!”
江等容恨铁不成钢剜了她一眼,说道,“算了,给我倒酒。”
“四姐姐说的自然是良言。”
少女摇头,“但酒不能倒,伯母今早特地嘱咐过了,让我看着你。”
生怕她在宴会上发酒疯,将天捅出个窟窿洞。
知女者莫若母。
不得不说董氏相当有先见之明。江等容两眼一瞪,险些拍案而起,“江五娘你胆肥了?连我的事都敢管!”
话音刚落,不远处侍女相继入场。
呈盘很快送到两人面前。是一道裹鲊,佐以茱萸橘皮,用干荷叶包裹着,散发出阵阵清香。
搭在瓷盘边沿的十指白嫩,如削葱根。辞盈顺着那截皓腕往上瞧,最先映入眼帘是鬓边沾着清露的栀花。
她愣了愣。
有江伯父这样的浪子在,董氏一向防的厉害。但家中什么时候多了这般姿色的侍女,她竟一点印象也没有。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侍女略抬起脸。辞盈这才注意到,她面上还细细搽了粉,柳叶长眉,妆描斜红,说不出的灵秀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