郐兴吴氏、谯山吴氏、东门吴氏……这些都姓吴。
回想起陶术曾与她提过一嘴,说谯山原本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地方,直到吴氏兄弟渡江北上,击败驻守大军。
谯山吴氏,这才正式成为北地分割势力之一。
但一年多前,吴大被解氏父子一箭刺穿右眼,回去后便毒身亡了。
兄弟俩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吴二自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立誓为兄报仇雪恨。
未曾想不敌对方,粟江一战以多败少让解氏父子迅崭露头角,占据要道,也让他搭入血亲身败名裂……
辞盈从未觉得自己脑子这么灵活过。
很快猜出面前的应该就是吴二郎。
正思索要是自己也说与谢凛川有不共戴天之仇,表明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是否有可行性时,身旁的赵灵芸骤然红着双眼大喊一声,“狗贼!
你快放开她!”
“……”
狗贼是做不成朋友的。
赵灵芸在这方面似乎有与生俱来的天赋,总能轻而易举成为焦点,即便这种时候也不例外。
烛火幽幽晃晃,暗得像是快要灭掉。
几人影子被迫投在地面上,拉的细长,仿佛在上演什么民间鬼怪志异。
吴二郎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她身上。
“赵医女悬壶济世,只可惜有句话叫作医者不自医。”
他上前两步,阴影笼罩下眼中那份戏谑,犹如野兽亮出獠牙。
“你现在最该担心的,是那位好郎君会不会选你。”
赵灵芸咬牙,“不用选了,你放她离开,我留下来!”
她对谢凛川有些印象。
只记得这人客气好说话,捡到时身上好几处致命伤,鲜血浸湿衣衫,人都凉了半截,眼见救不活。
换作寻常医者,兴许就摆摆手花钱备口薄棺。
可她愣是不肯放弃。
好在对方命也足够硬,在衣不解带照顾三天后,终于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就算师傅葛圣手在世,也不敢保证转危为安。
这是医者仁心,亦是自我能力的证明。
而伤愈后,谢凛川也很快送了谢礼离开。
所以赵灵芸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绑匪会说她是谢凛川的红颜知己……但此刻她的想法与辞盈一致,要想对方放人离开,就绝对不能失去价值!
辞盈并不怀疑她舍身相救的心,不过赵灵芸还是低估了这些绑匪的谨慎程度。
“赵医女当真活菩萨,就是不知道另一位是不是也这么想……”
手中长刀陡然转了个方向。
吴二郎意味不明地怪笑一声,指骨略微用力,冷芒流转掠过杏花色眉眼。
锋利森亮的刀尖直指咽喉。
在距离修长脖颈只差一指距离时停住。
薄薄皮肉下血管疯狂跳动,脆弱的仿佛一挑便能永远静止。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么江五女郎,你想活吗?”
长刀气息又冷又腥,令人作呕。
辞盈蜷坐在角落里,冷汗悄无声息从额角滑至鼻尖,最后啪嗒一声滴落在刀尖。
她清晰听到自己胸腔内急剧的心跳,还有那干涩到不像话的嗓音。
“想的、我想活……”
她太想活了。
吴二郎眯了眯眼,“这位赵女郎愿意单独为质,现在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为她去死?”
四目相对间,他眉尾那条焦黑灼痕痉挛跳动着,仿若毒蛇吐信。
辞盈呼吸不由得加重。
半昏半昧的光影中,少女姝丽面庞犹如剔透易碎的琉璃,失去全部血色。
静默几息后,她用力闭了闭眼。
“我,不愿意……”
“呵。”
对方轻嗤一声,唇角翘起讥讽的弧度。
“看来你想救的人,不一定想救你啊。”
不等他欣赏赵灵芸的表情,面前之人又有了动静。
少女显然惧到了极点。
山林气温低,夜间更是天寒地冻。
她极少穿这般颜色艳丽的衣裙,今日为神女点睛,特地挑了身好的。
但此刻那身联珠纹大袖襦裙皱巴巴的,早已被雪水浸透。
袖口半遮住手背,青丝胡乱攀垂在刀身上。
她脸色被冻得白。
连肩胛骨都在细细打着颤儿。
“求你、求你千万别杀我,我有钱的,要多少都能给!”
“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