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八年三月六号,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
法租界愚园路668弄的陈公馆,这座融合了法式典雅与中式阴郁的豪宅,却在喜庆的节日里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压抑。
新上任的金陵伪政权外交部长陈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心事重重。
元宵佳节,陈公馆内张灯结彩,
佛堂内,氤氲的檀香气几乎凝固。
陈箓跪在巨大的鎏金香炉前,炉中三柱安神香升腾的青烟,缓缓升起,舔舐着上方庄严的佛像。
他闭目诵经,试图驱散心中莫名的惊悸。
三天前,巡捕房密报发现不明人士在公馆附近踩点,虽无确凿证据,但这份不安如同鬼影缠绕着他。
供桌上,那尊价值连城的翡翠观音,在摇曳的烛火下流转着诡谲的光。
陈箓右手拂过玉像莲座,指尖微微颤抖,口中还不断呢喃着什么,仿佛是在祈求得到菩萨的庇佑。
“老爷”一道声音响起,“大少爷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席?”
陈箓皱了皱眉头,打开佛堂大门。
门外侍立着新来的保镖领班,刘海山。
他穿着府里统一配发的黑呢制服,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道从左额斜贯至右颊颧骨,宛如活蜈蚣般的刀疤,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依然触目惊心。
他年前才凭借一份毫无破绽的履历“曾在东北军效命,剿过匪,也抗过日,后流落江南。”被录用。
“海山呐,什么事?”陈箓还是比较欣赏这个东北来的汉子。
个性耿直,沉默寡言,不像南方人那么碎嘴子。
刘海山恭敬的说道:“大少爷让我来传话,是不是该开席了?”
陈箓叹了口气:“让他自己看着办,我没什么胃口,就在这里呆着,没事不要来打搅我。”
刘海山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微微躬身道:“知道了,老爷。”
陈公馆,大厅。
元宵之夜的公馆热闹非凡,丝竹管弦掩盖了暗流。
刘海山站在回廊的暗影里,目光扫过杯觥交错的宾客。
他像一个冷眼旁观的幽灵,沉默着不说话。
此时,在愚园路陈公馆对面的小阁楼里,刘戈青最后一次检查他的武器:一把改装过的勃朗宁1935手枪,消音器裹着厚厚的布套。
旁边摊着一张手绘的地图,正是刘海山凭借惊人记忆带出的陈公馆精密结构图,特别是从廊柱到佛堂暗门那短短21米通道的俯视图,精确到每一步。
原本万天木的命令是要刘戈青跟情报组长武鸣以及队员方泽三人合作。
但这个行动却出现了极其尴尬的一种情况。
没武器.
对。你没有看错,堂堂军统沪市站在行动之时然没有武器。
整个小组仅剩的一把勃朗宁手枪还是武鸣从黑市上买来的。
所以,刘戈青干脆把任务自己揽上身,让武鸣跟方泽作为后援。
晚上八点,西洋钟的钟声敲响时,公馆上空绽放的烟花五彩斑斓,将半边天映得如同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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