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先富起来的人,通过竟奢,让所有人都富起来。
姚光启真的做了一段时间,立刻察觉到了这根本不可能做到,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总是通过各种精妙的设计,让穷民苦力终日疲于奔命,根本无法翻身。
姚光启还在上海县试行过一个月的禁奢令,禁止奢靡之物泛滥成灾,但很快,姚光启就自食其言,撤掉了这种不切实际的禁令。
千人之奢靡,千万人之生理,他在上海县拥有足够的威望,禁奢令一下,就得到了普遍的遵从,毕竟得罪了大功德士,大功德士不再庇佑,恐怕要遭受千灾万祸。
禁奢令后,成千上万的穷民苦力,无事可做,也让姚光启无可奈何。
兜兜转转,对于奢侈的限制,还是增加高昂的奢侈税、禁止赌坊、严厉打击娼妓,除此之外,姚光启做的所有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纸上得来终觉浅,朕之前从奏疏里了解到爱卿为难,没想到竟奢之事,如此的困难。”朱翊钧对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好办法,他没有妄加指导,没有充分依据、不了解实际情况时,轻率地的进行决策,那是肉食者的一厢情愿。
机枪挪十米这种事,做不得。
其实松江府竟奢之风,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白银扎堆的地方,都会如此,申时行在做松江巡抚的时候,就写了一首诗,题目就是《松江物欲有感》。
天地一烘炉,物欲火中舞。
浮华炼真性,真金终不枯。
天地就是一个充满了种种考验的巨大熔炉,如山如林、金山银海这些物欲就是最好的燃料,在大火中煅烧后尽褪浮华,才能练出人的真性,本心、良知、定力和弘毅,真金在这个熔炉里反复煅烧后,也不会消亡,反而愈加闪耀。
朝廷不是无所不能的,竟奢之风,大明朝廷管不了,也做不到,能做的只是引导社会共识的建立。
朱翊钧又询问了阎士选关于浙江还田巩固的种种问题,主要是打击还乡团,其次是要维持田契不再被兼并,还田之后田契不再允许买卖,这里面有很多细节问题,都要侯于赵亲自处置,比如这绝嗣了田产如何处置,吃绝户之事、长租等等。
“浙江之事皆仰赖侯巡抚尽心做事了。”朱翊钧肯定了侯于赵的工作,老赵虽然喜欢与人逆行,但每次都行的端端正正,回朝之后,可称为大明朝廷的中流砥柱。
“臣等告退。”姚光启和阎士选说了正事,选择了告退离朝,他们还要在京师逗留七日,要拜访京师的贵人,沟通礼部、鸿胪寺,顺便再找寻一些吏员,走马上任。
“宣顺天府丞杨俊民上殿吧。”朱翊钧坐直了身子,宣了另外一个臣子,杨俊民。
杨俊民,仕途不顺,自从晋党开始分崩离析后,杨俊民迟迟没能跨过关键一步,从知府一级走向布政、巡抚一级,顺天府丞这个活儿,就是他的烘炉,显然他不像沈一贯、王一鹗、王希元一样幸运,没能扛过去。
这些天,言官们对他的弹劾,让他焦头烂额。
“罪臣杨俊民拜见陛下,罪臣辜负圣恩,恳请陛下恕罪。”杨俊民上殿行了五拜三叩首大礼,语气有些消沉。
他的吏部尚书父亲杨博对他有很高的期许,他也自负有足够的才情,可是京师之事,千头万绪,这仕途,终究是走到头了。
“免礼。”朱翊钧看着杨俊民,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