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木魈化为飞灰,毒瘴散去,林间重新被清冷的月光和原始的静谧笼罩。
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甜与焦糊味,以及地上那一小撮白色灰烬,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凶险。
陈末拄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
强行催动龙炎的反噬比预想的更猛烈,新愈合的经脉再次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丹田内的戊土道基也微微震颤,山岳虚影上的银芒都黯淡了几分。
但他强行挺直了脊背,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依旧冰冷而锐利,扫视着周围,确认再无隐藏的危险。
“师…师父!
您没事吧?”
阿木慌忙上前搀扶,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
他看着师父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又想到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金色火焰,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担忧。
“无碍。”
陈末推开他的手,声音沙哑却稳定,“尽快调息,此地不宜久留。”
他走到那堆紫竹木魈的灰烬旁,用脚尖拨弄了一下,除了那点被捏碎的残灵,并无他物。
这种由怨气瘴气滋生的精怪,本身并无甚有价值的东西。
他回到汐身边,再次仔细探查她的状态。
经过方才的颠簸和惊吓(或许她并无知觉),她的气息似乎更加微弱了,那层生命灵韵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不能再拖了。
陈末取出从云纹宗弟子那里得来的劣质丹药,看也不看,吞服了几颗,又递给阿木一些:“服下,运功化开。”
师徒二人各自盘膝坐下,抓紧时间恢复。
陈末内视己身,情况不容乐观。
龙魂之力霸道绝伦,每一次动用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非有月华菁粹持续滋养和戊土道基足够厚重,他这具身体早已崩溃。
必须尽快找到平衡甚至驯服这股力量的方法,或者……找到更强的肉身承载之力。
他运转《星火锻体诀》(系统根据末世基因强化术与戊土道基推演出的炼体法门),引导着丹药化开的微弱药力和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配合体内残存的月华菁粹,艰难地修复着损伤。
另一边,阿木也努力运转《山岳诀》,吸收丹药之力。
他修为低微,反而受反噬影响较小,主要是真元耗尽和惊吓过度。
此刻安定下来,又有丹药辅助,恢复得反而更快一些。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末率先睁开眼。
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平稳了许多。
他看向阿木,少年头顶隐隐有白气升腾,显然已进入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态,体内那缕戊土真元似乎还壮大了一丝。
陈末没有打扰他,起身走到高处,目光凝重地望向西方。
夜色下,远方的地平线是一片更加深沉浓郁的黑暗,仿佛巨兽匍匐的轮廓。
那里的天空似乎都与其他地方不同,隐隐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令人不安的灰霾。
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也能隐约感觉到一股蛮荒、污秽却又蕴含着某种诡异生机的气息弥漫而来。
那里,就是黑渊大泽。
洪荒有名的凶险绝地之一。
以他如今的状态,带着一个重伤昏迷的汐和一个刚刚踏入修行门槛的阿木,闯入那里,无异于九死一生。
但是,没有退路。
云纹宗的追杀不会停止,巫人的动向不明,汐的状态也拖不起。
黑渊大泽虽是绝地,却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那里环境恶劣,灵气紊乱,反而能极大程度地干扰追踪法术和神识探查。
更重要的是,那里有青灵涎的希望。
风险与机遇并存。
这本就是末世生存的常态。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残存的力量和依旧存在的剧痛。
眼神愈坚定。
必须去!
而且,必须成功!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阿木也缓缓收功,睁开眼,精芒一闪而逝,显然收获不小。
“师父,我好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力量充盈,甚至修为都精进了一些。
“嗯。”
陈末点点头,将水囊扔给他,“喝点水,我们准备出。”
阿木接过水囊喝了几口,看向西方那片令人心悸的黑暗,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我们真的要去那里吗?雷山阿爷说,那里是死地,进去的人从来没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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