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此时处境,这场有点像是被刻意安排的狐妖偶遇,以及同生咒之类的,好像都不算事。
至少不是近忧。
眼前最大的难题是,深入敌国三百里,外间追兵重重......
活下去,才有资格说别的。
约莫一刻钟后,朝颜去而复返,不知从哪偷来两套衣衫......一套男装、一套女装,皆是农家装束。
除了衣裳,还叼来一只野兔。
朝颜将兔子衔到丁岁安脚旁,用鼻头往前拱了拱,示意这是给他的。
见丁岁安只看不吃......本形朝颜歪头想了想,旋即化为人形,双手扯住兔子头尾,樱口一张,贝齿猛地咬在野兔柔软腹部。
兔子尚未完全断气,吃疼之下又枉自弹腾了两下。
血水喷涌而出,淋漓血线沿着光洁尖俏的下巴、纤细的脖颈,蜿蜒流下,聚于两峰之间沟壑,汇成血河。
一双小手也顷刻染作刺目猩红,血珠顺着小臂一直淌到手肘。
或许是不习惯人形进食,朝颜撕扯兔子时晃头甩脖......充满兽性的动作十分粗暴、瘆人。
可随后......
她将血淋淋、还冒着热气的兔子轻轻放到丁岁安身前,仰起那张糊满血水的小脸,满怀期盼道:“奴奴帮相公剥了皮,相公先吃......”
丁岁安“......”
......
夜幕降临,丁岁安和朝颜各换了那身偷来的衣裳,悄然离开栖身一昼夜的山洞。
丁岁安带上朝颜,那道暂时无法验证效果的同生咒并非主要原因。
而是因为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罡气过旺’这个隐患。
她能吸,就等于有了一道泄压阀。
以免真的爆体而亡。
还有一个原因......朝颜对方圆百里的山林了如指掌,何处有隐蔽兽径、何处有甘泉野果,如数家珍。
有这么一个向导,逃出升天的机会无疑大增。
两人昼伏夜出,一夜跋涉,大约已远离叩剑关六十里,渐渐脱离昭军最严密的搜索区域。
三月十九,夜,亥时初。
走在山中密林中的丁岁安,留意到山脚一间破庙内燃着篝火。
一路上,丁岁安尽可能远离任何有人的地方。
但这回,忽听庙内遥遥传来几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叫,虽声音走调的厉害,可他还是觉着熟悉......
亥时一刻。
丁岁安攀到庙外一棵大树上,借高处视角往庙内窥探。
已坍了半边的宝殿内,靠墙瑟缩着一排七人......甲胄都被扒了,只剩了一身染着血污、鞭痕的单衣,双手尽皆被铁索束缚,像牲口般串成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