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诚乡下的祖屋,在拿到第一笔赔偿款后,已经请了施工队开始重修。
他将那三块刻着字的木匾,连同简单的生活用品,全部搬回了市区的出租屋。
那个高中走了三年的楼道,那个熟悉的小房间,一切都没有变。
暑假的生活,变成了简单的两点一线。
每天清晨,他会乘坐第一班公交车,前往季山空军基地和钱老、王司令、李浩叔叔他们一起在食堂吃早饭。
听他们讲着父亲年轻时的各种糗事,那些从未在纪录片里出现过的,属于苏航天的点点滴滴。
“你爸当年啊,为了追一个卫生队的女兵,硬是把一整个月的津贴都拿去买了花,结果人家女兵对花粉过敏,把他给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钱镇国说起往事,满是褶子的老脸笑得合不拢嘴。
李浩在一旁补充道:“老爷子你记错了,不是花,是巧克力。”
“那小子把一整盒巧克力藏在训练服里,结果夏天太阳太大全化了,搞得一身都是,被当时的队长罚洗一个星期的厕所。”
苏诚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父亲的形象,在他的心中,不再只是那个驾驶舱里悲壮的英雄,而变得更加鲜活,更加真实,有血有肉。
到了下午,他会乘公交返回市区。
继续给江市第一医院职工的子女们,免费补习小学、初中课程。
这是他早就答应过的事情,不能因为自己的生活有了改变就食言。
……
这天下午,苏诚像往常一样在破旧的居民楼下。
不一会儿,急诊科王主任家的大女儿王小美,还有另外四个不同科室职工的孩子都到了。
五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三个初中一年级,两个初中二年级,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苏诚哥,今天讲什么啊?上次那个一元二次方程我还是没太懂。”王小美挠着头,一脸的苦恼。
“别急,今天我们先复习一遍,然后再讲新的知识点。”
苏诚笑着,领着他们走上二楼。
出租屋的门很旧,门上的绿漆已经斑驳脱落。
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
“吱呀”一声,锈迹斑斑的防盗门被打开。
孩子们鱼贯而入,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的小板凳,在客厅里围着小茶几坐下。
苏诚最后一个进去,就在他准备回手关上门的一刻。
一只手,猛地从门外伸了进来,死死抵住了即将合上的门框!
那只手干瘦,布满污垢,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苏诚一怔,抬头看去。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正站在门口。
他头发油腻地黏在头皮上,胡子拉碴,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酸臭味。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苏诚。
是柳成海!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看守所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