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岑参仕途坎坷里的孤独与坚守(2 / 3)

了,就重新找路,总不能就这么认输。

    他从怀里掏出纸笔,借着庙外透进来的微光,写下《初至犍为作》:

    “山色轩槛内,滩声枕席间。草生公府静,花落讼庭闲。云雨连三峡,风尘接百蛮。到来能几日,不觉鬓毛斑。”

    诗里写了岭南的荒僻,写了鬓角斑白,“草生公府静,花落讼庭闲”里,藏着他的通透——就算被贬,也得把日子过好,把差事办好。

    在岭南待了不到一年,天宝十五载(公元756年),朝廷大赦,岑参终于能北还。离开那天,他站在江边,看着岭南的山渐渐远去,心里竟有点舍不得——这里的瘴气虽毒,却让他明白了,孤独不是消沉的理由,是让自己更坚韧的磨砺。

    北还后的岑参,以为能迎来仕途的转机,朝廷只给了他一个江宁丞的小官——还是个辅佐县令的闲职,管些琐碎的民事。江宁的秋天比长安冷,风里带着江水的湿气,吹在身上,凉得透骨。

    他住在县衙旁的小宅里,院子里种着棵老槐树,每到秋天,叶子落得满地都是。他每天处理完公务,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泡一壶冷茶,看落叶飘下来。有次县令跟他闲聊,说:“岑丞,你是进士出身,又去过边塞,怎么甘心当这么个小官?”

    岑参笑了笑,没说话——他怎么甘心?不甘心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像那些失意文人一样,天天喝酒买醉。他想起在岭南看到的蜘蛛,想起安西的风沙,转身回屋,拿出纸笔,写下《秋思》:

    “那知芳岁晚,坐见寒叶堕。吾不如腐草,翻飞作萤火!”

    写这首诗的时候,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纸页上,他看着“腐草化萤”这四个字,觉得心里亮了——腐草本是不起眼的东西,却能化作萤火,在黑夜里发光;他就算是个小官,就算仕途坎坷,也能像萤火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实现价值。

    江宁的百姓都喜欢这个“岑丞”。有次村里的稻子被水淹了,岑参跟着村民一起扛沙袋,浑身都湿透了,却还笑着说:“没事,等水退了,咱们再补种,秋天肯定有收成。”村民们送他新收的稻子,他推辞不过,就收下一点,磨成米,煮成粥,邀请县里的穷书生来喝,跟他们聊诗,聊边塞的故事。

    就算这样,还是有人说闲话。有人说他“不安分”,一个小官还跟百姓走那么近;有人说他“怀才不遇”,是故意装清高。“谤议沸腾”这四个字,像根针,扎在他心上。天宝十七载(公元758年),他又被贬了,这次是龙标尉——比江宁丞还小的官,去的地方更偏,在湖南的深山里。

    贬谪的文书下来那天,江宁下着小雨,他收拾行李时,看到之前写的《秋思》诗稿,被他折得整整齐齐,放在书箱最底下。他把诗稿拿出来,放在胸口,觉得不那么孤独了——就算再贬,他还有诗,还有心里的那点“萤火”,能照亮他走下去的路。

    龙标待了不到两年,乾元二年(公元759年),岑参又接到调令——北庭节度使封常清招他去当幕府判官。这次,他没再犹豫,收拾好行囊,再次踏上了去边塞的路。

    第二次出塞,他已经45岁了,鬓角有了白发,眼里的光,比第一次去安西时更亮。北庭的风沙比安西还大,轮台九月的夜里,风“嗷嗷”地吼,地上的碎石被吹得像刀子一样,打在帐篷上,“噼里啪啦”响。他一点都不觉得苦,每天跟着封常清查看军营,起草文书,夜里还跟将士们一起巡逻,听他们讲怎么跟吐蕃打仗。

    有天夜里,军队要出师西征,封常清让他写首诗鼓舞士气。他站在营门口,看着将士们穿着金甲,手里握着戈矛,在黑夜里列队出发,戈矛相撞的声音,在风沙里格外响亮。他忽然觉得,之前所有的仕途坎坷,所有的孤独,都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