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从震撼到迷茫,这不是他想的“圣地”
韩愈走到长安东门,足足走了一个多月。一路上,他想象过无数次长安的样子,真站在城门外,还是被震撼到了——
城门比他见过的任何建筑都高,门口的士兵穿着铠甲,手里拿着长枪,眼神锐利;城里的街道宽得能并排走八匹马,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酒肆、茶馆、书铺、绸缎庄,热闹得像过年;来来往往的人,有的穿着绫罗绸缎,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几个仆人;有的穿着粗布衣服,挑着担子,匆匆忙忙地赶路。
他攥着怀里的钱袋,小心翼翼地走进城门,心里既激动又紧张——这就是长安,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他甚至开始想象,考上科举后,穿着官服,骑着马,风风光光地回宣城接嫂子的场景。
没高兴多久,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先去了礼部报名科举,报名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全是像他一样来考科举的举子。这些举子,跟他完全不一样——有的穿着华丽的长衫,手里拿着折扇,跟旁边的人谈笑风生,嘴里说的全是“我认识某人”“我给某某尚书送了礼”;有的围着考官的随从,递上银子,套近乎;还有的甚至雇了仆人,帮自己拎行李、拿书箱,派头比当官的还大。
韩愈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背着旧书箱,站在人群里,像个异类。有个穿着绸缎的举子路过,瞥了他一眼,笑着对身边的人说:“你看那小子,穿得跟叫花子似的,还来考科举,真是自不量力。”
韩愈攥紧了拳头,想上去理论,又忍住了——他是来考科举的,不是来吵架的。他默默走到报名处,递上自己的身份证明,报名的小吏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衣服,没好气地说:“填好了,去那边等着吧。”
报完名,他得找个地方住。他听说城南的客栈便宜,就往城南走。一路上,他看见不少举子往权贵的府邸跑,有的手里提着礼盒,有的怀里揣着诗稿,不用想也知道,是去巴结权贵、求推荐的。
韩愈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小读的是“非三代两汉之书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学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在长安,好像所有人都在“竞乘时而附势”,没人在乎你读了多少书,只在乎你认识多少权贵,送了多少礼。
他在城南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房间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窗户还漏风。掌柜的把他领到房间,撇着嘴说:“小伙子,住这儿的都是穷举子,你要是想找关系,可得往城北去,那边住的都是有钱人。”
韩愈没说话,放下书箱,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夕阳一点点落下,心里就空了——这就是他想了千百遍的长安?这就是他要实现理想的地方?为什么跟他想的,差这么远?
那天晚上,他没吃饭,就坐在桌子前,翻着带来的《论语》,翻了好几页,一个字也没看进去。隔壁传来举子们喝酒划拳的声音,夹杂着“我跟吏部李大人吃过饭”“我给户部王尚书送了两匹好布”的炫耀,韩愈听着,心里像堵了块石头,喘不过气。
他摸出纸笔,借着昏暗的油灯,写下了《出门》:“长安百万家,出门无所之。岂敢尚幽独,与世实参差。”写完后,他把纸揉成一团,又展开,眼泪掉在纸上,把“与世参差”四个字晕得看不清。
科举初体验:不是书读得好就行,得有“门路”
韩愈以为,只要书读得好,科举就能考上——可他错了,错得很彻底。
唐朝的科举,不是“唯分数论”,考官的主观意愿很重要,而要让考官“注意”到你,要么有权贵推荐,要么有文坛大佬赏识,像韩愈这样“没背景、没人脉、没钱”的穷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