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鸢衔风(2 / 7)

不大,布置简洁,铺着柔软的锦垫。两人相对而坐,距离近得夏玉溪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松木气息,混合着一种属于阳光的暖意。而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令人心安的异香,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也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慕容云泽似乎有些疲惫,上车后便放松地靠在了车壁上,闭目养神。他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朝堂之上,皇帝病体沉疴,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他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储君,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片刻不得松懈。处理不完的奏折,应对不尽的试探,平衡各方势力,每一日都耗费着巨大的心力。

    夏玉溪安静地坐着,目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看着他眉宇间那抹疲惫的褶皱,心中泛起一丝微涩的怜惜。她犹豫了许久,指尖在柔软的锦垫上无意识地划着圈,最终,像是鼓足了勇气,悄悄伸出手,用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随意搭在膝上的手背。

    那触碰极轻,如同蜻蜓点水。

    慕容云泽倏然睁开了眼。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乍破,带着一丝初醒的锐利,直直看向她。

    夏玉溪被他看得心尖一颤,慌忙想收回手,却被他反手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宽大,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却异常温热,将她微凉的小手完全包裹在掌心。

    “殿下…很累吗?”她轻声问,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像怕惊扰了什么。

    慕容云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指腹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肌肤,感受着那奇异的香气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安宁感。片刻,他才低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无妨。看见你,便不累了。”

    马车平稳地驶离了宫门,车轮碾过京城的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喧嚣的市井之声渐渐被抛在身后。当马车驶出高大的城门,视野骤然开阔。窗外不再是巍峨的宫墙和规整的街巷,而是大片大片新翻的田野,泥土的气息混合着青草的芬芳,裹挟着春风的暖意扑面而来。远处山峦如黛,连绵起伏,近处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田野间,农人已经开始劳作,孩童在田埂上追逐嬉戏,一派生机勃勃、自由自在的春日景象。

    夏玉溪忍不住掀开车帘一角,贪婪地呼吸着宫墙外自由的空气。那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腥气、青草的清香、野花的芬芳,还有阳光暖融融的味道,与宫中那永远弥漫着檀香和规矩的沉闷气息截然不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自由的滋味都吸进肺腑里,眼中闪烁着久违的、纯粹的雀跃光芒,如同挣脱了樊笼的鸟儿。

    慕容云泽没有阻止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生动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鼻尖微微翕动,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连日来的疲惫,似乎真的被这明媚的春光和她毫不掩饰的喜悦驱散了几分。他心中那片冰封的角落,悄然融化了一角。

    目的地是西郊的杏花林。马车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还未靠近,便已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浓郁而清甜的杏花香。远远望去,整片山坳如同被粉白色的云霞笼罩,连绵起伏,美不胜收。马车在林外一处平坦的草地上停下。

    “到了。”慕容云泽率先下车,动作利落。他转过身,自然而然地朝车内的夏玉溪伸出手。

    夏玉溪将手放入他温热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道轻盈地跳下马车。脚踩在松软而富有弹性的草地上,鼻尖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杏花香,混合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她忍不住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眉眼弯弯,由衷地赞叹:“好香!好美!”

    慕容云泽看着她孩子气般纯粹的笑容,眼中也染上了暖意,唇角微扬。他示意随行的侍卫秦峰将东西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