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地敲打着琉璃瓦和窗棂,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又如同天河倒泻!狂风裹挟着厚重的雨幕,发出呜呜的、如同鬼哭般的呼啸,疯狂地摇晃着庭院中的树木。雷声依旧不断,时而沉闷如巨兽低吼,在云层深处滚动;时而炸响如天崩地裂,震得人心胆俱裂!每一次雷声轰鸣,都让慕容云泽的身体微微紧绷,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紧握着夏玉溪手腕的手指也会不自觉地收紧。
夏玉溪放下空碗,用温热的、浸润了清水的布巾,仔细而轻柔地擦拭着他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她坐在榻边,一只手依旧被他紧紧攥着,仿佛那是他唯一的锚点。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抚着他的手臂,如同母亲安抚受惊的孩子。口中,她低低哼起一首不知名的、旋律舒缓而悠扬的江南小调。那是她幼时生病发热,母亲常坐在她床边哼唱的曲子。轻柔婉转的歌声,混合着那奇异的、令人心安神宁的异香,如同最温柔、最坚韧的网,将慕容云泽紧紧包裹,试图隔绝开殿外那狂暴的、如同末日降临般的风雨雷电。
殿内烛火摇曳,昏黄而温暖的光影在两人身上投下柔和而相依的轮廓。殿外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喧嚣与毁灭。殿内却在这一刻,形成了一片奇异的、带着暖意的宁静港湾。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被一扇薄薄的门窗隔开。
慕容云泽紧绷如弓弦的身体,在她的歌声、她的安抚、她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的异香包裹下,一点点、艰难地放松下来。他眼中的红血丝渐渐褪去,翻涌的惊惧与暴戾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只余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脱的依赖。他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双曾盛满惊涛骇浪的眼眸。他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仿佛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安稳,紧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也终于放松了些许力道。
“玉溪…”他低低唤了一声,声音沙哑而微弱,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
“我在。”夏玉溪轻声应道,感受到他身体的重量和那份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依赖,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仿佛被最温暖的春水包裹。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别离开我…”他喃喃着,意识似乎已经模糊,沉入了半梦半醒的混沌之中,声音如同梦呓,“永远…别离开…永远…”
“好,我不离开。”夏玉溪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如同在神前许下最郑重的誓言,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永远不离开。”
她低下头,看着他苍白安静的睡颜。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宇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脆弱与不安,薄唇依旧紧抿着,仿佛在抵御着什么。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心思深沉、手段狠戾的储君,只是一个被噩梦折磨、伤痕累累、需要依靠的少年。
殿外的雷声似乎渐渐远去,声势减弱了许多,不再那么咄咄逼人。雨势也小了些,从狂暴的倾盆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连绵不绝的雨丝,敲打着屋檐和窗棂,发出单调而催眠的滴答声。
秦峰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门口,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他浑身同样湿透,显然是跟着慕容云泽一路冒雨奔来。他并未踏入殿内,只是静静地站在门槛之外,目光复杂地看着暖榻上相依的两人。看到慕容云泽终于安静下来,靠在夏玉溪肩上沉睡,他紧绷的神经似乎才稍稍放松,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和凝重取代。他对着夏玉溪无声地行了一礼,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沉睡的人,低声道:“娘娘,殿下他…”
“秦侍卫,”夏玉溪轻声打断他,目光依旧温柔地落在慕容云泽沉睡的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殿下他…为何如此惧怕雷声?这恐惧…从何而来?”
秦峰沉默了片刻。殿内只有雨滴敲打屋檐的滴答声和慕容云泽平稳的呼吸声。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