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大口,大狗也没有犹豫,陪着喝了一大口。
“恩公,我了解将作监。”
大狗放下酒碗,诚恳道:“朝廷的每个衙门,都要讲资历,讲背景,讲出身。
将作监对此尤甚。
没有能耐,进不了将作监,真有能耐,进了将作监,只会招来灾祸。”
灰袍人笑道:“为何?”
“因为将作监的老人们不允许新人盖过他们的风头,更不允许有人取代他们。”
大狗叹道:“家父临终时候告诫,手艺不能断了传承,但也用不着对外示人。”
“但你帮我做了一件连环臂!”
“我可以对天下人隐瞒,却不能隐瞒恩公。”
大狗凝视灰袍人,“你对我的恩惠太重,我必须要回报。”
灰袍人感慨道:“认识你,是我的幸运。”
“恩公错了,是我认识恩公才幸运。”
大狗真挚道:“我的手艺再强,也无法起死回生。
和恩公的医术相比,我的手艺不值一提。”
灰袍人沉吟片刻,才道:“契尔斯死了,监察院查到了金佛。”
“我知道。”
大狗道:“他们以为一切都是胡长生策划,现在满城搜找胡长生。”
“那是他们的明招。”
灰袍人摇摇头,“他们暗中在调查神都的能工巧匠,要从制作金佛的匠人着手。”
大狗咧嘴笑道:“神都有名有号的匠工不在少数,像我这种不知名的铁匠铺在神都更是成百上千。
他们想找到我,那是大海捞针。”
“但我们的对手是监察院。”
灰袍人叹道:“轻视敌人,往往是致命的弱点。
你要知道,金佛升天刚刚出现,他们就察觉到端倪,甚至立马就查到了华府,度之快,匪夷所思。”
“恩公是担心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
灰袍人沉默着。
大狗端起酒碗,将碗中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恩公相不相信我?”
“自然。”
灰袍人颔道:“我的朋友并不多,但你绝对是值得我相信的朋友。”
“那恩公相不相信,就算监察院查到我头上,将我缉捕,他们也无法从我口中得到一个字?”
灰袍人欲言又止。
大狗似乎明白什么,伸手拿起那只精致的酒坛,给自己倒上酒,笑道:“监察院的刑讯狠毒异常,很擅长逼供。
落到监察院手里,就算是铁打的骨头,他们也能撬开嘴巴。”
“他们确实有这个能耐!”
“所以恩公担心,如果我落到他们手里,熬不住他们的刑罚,一定会将你供认出来?”
灰袍人摇摇头,道:“我相信你的坚韧,只要你保持清醒,绝不会出卖我。
但据我所知,他们有春木司,里面有不少厉害的用毒高手。
而且我也知道,有些药物可以让人失去神智!”
“说得对。”
大狗点头道:“所以你并不是不相信我,只是担心他们的手段太高明。”
“大狗!”
“恩公,我能不能求你个事?”
“你说!”
“我所做的一切,他们母子一无所知,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大狗眼中显出祈求之色,“我能不能求你送他们离开神都,无论到哪里都可以,只要有碗饭吃。
如果如果你能治好昌儿,我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感激你!”
灰袍人身体一震。
他抬起手臂,摘下头罩,灯火之下,眼睛却已经微微泛红,声音哽咽:“大狗,你你已经知道,那为什么?”
大狗看着手里的酒碗,嘴角含笑:“这是好酒,不能糟蹋。”
说完,仰一口饮尽。
“大狗,不要!”
灰袍人伸手去抢。
等他抢过酒碗,碗中空空。
“恩公,其实这样很好,用这种方法离开,不痛苦。”
大狗眼中含泪,“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落到他们手中,是否真的能抗住。
你这样做没有错!”
“我对不起你!”
灰袍人泪如雨下。
大狗摇摇头,“从我答应帮你的那天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我一直心存侥幸,希望能顺利,一切都好。
既然败了,那就认命,只是我实在放不下他们母子!”
“只要我活着,昌儿就一定平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