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恐怖的效率,疯狂地从土壤中汲取着“铅”元素,其富集程度,已经超过了他认知中任何一种铅超富集植物的理论极限。
还没等他从这惊人的发现中回过神来,他鬼使神差地,将分析仪的另一支柔性气态探测管,对准了这株植物的叶片。
下一秒,他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在代表“汞(Hg)”元素的气态分析界面上,同样一道狰狞的红色峰值,拔地而起!
这株植物的叶片,竟然在同一时间,以一种同样霸道的方式,直接从空气中捕捉、吸收着游离的汞蒸气!
李文的大脑,宕机了。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手中的实时数据分析仪,仿佛有千斤之重。
“这……这不可能!”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颤音的惊呼,终于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这声惊呼,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团队的专注。
所有人立刻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李文?”
“仪器出错了?”
李文没有回答,只是用一根发抖的手指,指向了屏幕。
当众人看清屏幕上那两道同时耸立、分别代表着“铅”和“汞”的、蛮不讲理的红色峰值时,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生。
一片死寂。
一种足以让顶尖学者感到窒息的、荒谬绝伦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仪器散热风扇发出的、微弱而单调的嗡鸣。
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那株植物。
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叶片枯黄,形态猥琐,如同城市绿化带里最常见的、生命力顽强的杂草。
但就是这样一株“杂草”,却向他们展示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现代植物学的神迹。
顾远山教授推开人群,走了进来。他脸上的皱纹,因为极度的严肃而绷紧。他推了推老花镜,从李文手中接过了仪器,亲自操作了一遍。
从校准,到取样,再到分析。
每一个步骤都精准无误,无可挑剔。
最终,显示屏上浮现出的结果,与之前分毫不差。
顾远山死死地盯着那株小草,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他的嘴唇翕动着,像一条缺水的鱼,喃喃自语:
“一株植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同时拥有两套完全不同、甚至在代谢通路上相互冲突的重金属富集系统?!”
“铅元素的富集,依赖的是根系细胞膜上的金属硫蛋白通道。而气态汞的吸收,则需要叶片气孔进行特定的酶促反应……这两种机制在能量供给和基因表达上,是相互排斥的!是死敌!”
他感觉自己几十年来,亲手建立起来的、坚不可摧的植物学理论体系,正在被眼前这株小小的、沉默的“杂草”,给一砖一瓦地、无情地拆解、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