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唱一和,将局势剖析得与王七此前在路上听闻的并无太大出入。
末了,武藤垂,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担忧说道:“如今我大和的地盘,仅剩下西南角这区区一小块,四周皆遭受挤压,若是再退一步,恐怕就要被彻底逐出中心地带了。”
王七手中端着茶碗,手指不自觉地微微用力攥紧,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先前劫杀那几个大和修士时,他们遭斥责的场景——脖颈倔强地梗着,眼神中满是凶狠,那骂声里更是充斥着一种自以为是的张狂傲气。
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猛地将茶碗重重砸向矮案,陶碗与木案激烈相撞,“哐当”
一声脆响,这声音在营帐内突兀地炸开,惊得武藤、柳生下意识地齐齐抬头。
“八嘎!”
王七刻意将声音压低,让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沙哑的愤怒,目光如利刃般冷冷扫过两人,质问道:“你们就是如此为大和争光的?”
武藤、柳生被这声怒喝震慑住,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小小中心地带都掌控不了,”
王七模仿着记忆中那修士的腔调,加重语气,猛拍了下矮案,“大和修士的荣光何在?先祖留下的刀,难道是让你们用来退守的?”
他一边斥骂,一边暗自留意两人的反应——武藤脸色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柳生垂着眼帘,喉结动了动,似在极力隐忍。
这副模样,倒真像是被上位者训斥的下属。
王七心中稍感安定,索性继续摆足架子:“若连这点局面都应付不来,回去之后,如何向氏族上级交代?”
武藤赶忙躬身道:“大人教训得是,是我等无能……”
柳生也跟着低头:“请大人示下,我等必定照办。”
看着两人服服帖帖的模样,王七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神情紧绷,冷声道:“先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布防,若连防御都破绽百出,休怪我回去后向上头禀明!”
“是!”
两人齐声应道,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武藤扬声唤人,帐帘被一股虚浮的灵力掀开,进来的是个身着云纹锦袍却难掩颓态的修士。
他面色惨白如纸,唯有眼尾泛着两抹因纵欲过度而呈现的绯色,整个人如同被采补过度的炉鼎。
髻用一根玉簪松垮地挽着,几缕油腻的丝黏在汗湿的颈间,周身灵力涣散,犹如散沙,偶尔有气无力地波动一下,显然是被酒色掏空了根基。
启寒星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指节捏得泛白。
这人是银鸠厹,银家嫡系弟子,也是与她有婚约之人。
谁能想到进入帝国战场后,他被大和国修士遇见,在快被杀死时拿出帝御令,甘愿签下奴契投靠了大和修士,如今成了武藤身边的谄媚之徒。
前些时日她被抓住,正是因为这个银鸠厹为讨好武藤,带着大和修士,利用两个家族特有的联系方式获取了她的信息,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还亲自用迷魂术将她掳走。
无论她嘴里骂出多么难听的话语,银鸠厹都不为所动,还将她献给武藤,说什么“贱骨头不答应我,就活该给大人当鼎炉”
,那副谄媚又阴狠的嘴脸,此刻回想起来仍令她作呕。
“武藤大人,”
银鸠厹的声音因灵力虚浮而显得沙哑,说话时气息不稳,仿佛连维持站姿都颇为费力。
他双手捧着玉简,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上,锦袍领口松开,露出胸前几道被法器烙出的暧昧红痕——那是大和修士间流行的“合欢印”
,在他松垮的皮肉上显得格外刺眼。
“您要的舆情图……小的给您取来了。”
他递过玉简时,手腕微微晃动,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刺着的一朵血色樱花——那是投靠大和修士之人最爱的灵纹,只是在他灵力涣散的皮肤上,灵纹黯淡无光,宛如一块霉的印记。
王七接过玉简时,无意间瞥见他脖颈上还留着几道被法器刮过的红痕,与他那副奴颜婢膝的模样相得益彰。
银鸠厹献完玉简却并未退下,垂手站在一旁,眼神时不时瞟向帐外,带着几分心不在焉的慌张。
他身上那股浓郁的媚药香混着酒气,与帐内清心草燃出的淡香格格不入,恰似一摊污浊的灵液泼进了清泉之中。
柳生指尖凝起灵力激活玉简的瞬间,银鸠厹的喉结动了动,下意识地挺了挺腰,仿佛想在光影流转的舆情图前找回几分修士的体面,可那涣散的灵力、虚浮的脚步,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被采补掏空后的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