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边,哪里是单凭十万骑兵?
分明是王雄之流在朝里拆台,在军中埋雷,要里应外合,把松涛城变成乾元的绞肉机!
"林帅?"苏婉儿察觉他气息变化,伸手按住他腰间的虎符,"怎么?"
林风望着柳如烟手里的纸页,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是密探用左手写的防追查体。
他又想起城墙根打盹的小卒,怀里的汤饼还是热的——那是楚瑶让宫娥们半夜起来烤的,怕凉了伤胃。
"烟儿,"他声音沉得像松涛河底的石头,"你说的这些,能在天亮前让各营校尉都知道么?"
柳如烟指尖的墨痕蹭在纸页上,晕开团浅黑:"我让飞鸽传了副本给各营暗桩,天亮前能送到。"她忽然笑了,眼尾的朱砂痣跟着翘起来,"林帅忘了?
您教过我们,战场的刀要快,情报的刀要更快。"
"好。"林风抬头望向星空,最亮的那颗星子正悬在松涛城箭楼上。
他摸了摸心口的残玉,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碎玉照月"——原来那些散落的光,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
苏婉儿的刀、柳如烟的墨、楚瑶的汤饼、士兵们怀里的热乎气......这些细碎的暖,早就在黑暗里织成了网,要兜住将倾的天。
北戎的号角声突然近了,带着狼嚎似的颤音,划破了夜的寂静。
苏婉儿手按剑柄,剑鞘上的兽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柳如烟将纸页塞进袖中,银铃又轻响起来;远处城墙根的小卒被号角惊醒,慌忙把汤饼塞进怀里,手忙脚乱去摸腰间的刀。
林风望着他们,忽然笑了。
他摸了摸腰间的虎符,虎首纹路硌得手心发疼——那是皇帝亲赐的,让他"便宜行事"。
"去把李将军和张副将叫来。"他转身走向营帐,靴底碾碎了块烧红的炭,火星子噼啪炸开,"烟儿,你把陈侍郎的证据再理一遍;婉儿,你带亲卫去西市粮栈——"他脚步顿了顿,回头望着满天星子,"明儿这仗,咱们要连窝端了。"
苏婉儿应了声,大步往校场去了,甲叶撞出清脆的响;柳如烟福了福身,转身消失在夜色里,银铃渐远渐轻。
林风站在营帐口,望着他们的背影,又想起柳如烟说的陈侍郎、王雄,想起北戎细作在城里埋的火油包。
夜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衣领,他摸了摸心口的残玉,忽然轻声道:"这不仅仅是......"
话音被远处的号角声吞没了。
他望着星子最亮的那处,眼神像松涛河破冰时的流水,冷硬而势不可挡。
帐外的巡夜梆子又响了,"咚——咚——"敲得人心底发烫。
林风站在营帐中央,烛火在他身后投下摇晃的影子。
方才那句未说完的话被北戎号角撕碎后,他在夜色里站了盏茶工夫,直到巡夜梆子敲第三遍时,才猛地攥紧腰间虎符——虎首纹路硌得掌心生疼,倒像是在替他按捺翻涌的杀意。
"传各营主将,半个时辰内到中军帐。"他对着帐外亲兵说完,又补了句,"让张副将把那碗没喝完的小米粥带着,凉了伤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