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看见的,是林风身后那尊由守护兽残骸化的石碑,碑上"得道者,非胜于力,而在认路不悔"的刻字,正随着血火的波动微微发亮。
"将军!将军——"
剩余的敌兵终于反应过来要逃,可他们刚转身,便被一道火墙拦住了退路。
林风拔枪入鞘的动作很慢,像在丈量每一寸新获得的力量。
他望着满地残尸,忽然想起三日前在镜中看见的自己:那个蹲在破庙抄书的少年,那个被官差踹翻药罐的穷书生,那个给伤兵裹伤时手在发抖的小卒......原来他们从未离开,只是藏在这团火里,替他接住了所有刀箭。
"报——前锋营到!"
山风卷着马蹄声撞进古墟广场。
苏婉儿的玄铁重剑还挂在腰间,甲胄上的血渍都没擦净——她是接到柳如烟"古墟外阵告急"的密报后,带着三百轻骑连夜赶过来的。
可当她看清广场中央那道身影时,马鞭"啪"地掉在地上。
尸山之上,断枪插地。
血火像面旗帜,顺着枪杆烧到半空,将晨雾染成金红。
三百敌国精锐横七竖八倒在周围,活着的十余个缩在墙角发抖,连哭都不敢出声。
而站在尸山顶端的人,衣袍虽破,背却挺得比身后的青铜塔还直。
他的眼尾沾着血,可眼底的光,比苏婉儿当年在演武场初见他时,亮了十倍。
"是他......"她喉咙发紧。
三个月前在边境城墙上,他举着盏破蜜灯给伤兵引路,说"等打完这仗,我给你们换琉璃灯";一个月前被王雄的人截杀,他护着她躲进废窑,冻得发抖却笑着说"等我成了,要让全天下的窑都烧得暖"......原来他说的"成了",不是穿官袍坐高堂,是活成一团烧不熄的火。
"他不是回来了。"柳如烟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
女情报官的指尖抵着太阳穴——她能感觉到梦简在袖中发烫,"他是,重新活了一次。"
林风听见马蹄声时,正把那盏蜜灯放在守护兽的石碑前。
灯油是楚瑶连夜熬的,灯芯是他当年抄书时用秃的笔杆。
此刻灯火不再摇曳,稳稳地亮着,像颗落进人间的星子。
他又解下腰间的残铃——那是苏婉儿在边境送他的,说"听见铃声就知道我在",此刻铃心闪过一道蓝光,竟与灯火共鸣。
"我不再是你们的统帅。"他转身,目光扫过苏婉儿、柳如烟,还有远处呆立的士兵,"我是这条路本身。"
苏婉儿的手按在帅印上。
那枚玄铁印是皇帝亲赐的"北境讨逆"帅印,三个月前她亲手系在他腰间,说"这印压不垮你,我就信你"。
此刻她解下印绶,单膝跪地奉到他面前——不是屈服,是认路。
林风没有接。
他只是用枪尖轻点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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