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林风的指节在茶棚木柱上叩出轻响。
小道士递来的半页残信还攥在掌心,烧焦的边缘刺得他虎口麻——密室里的掌门,昨夜子时起便无人见过,而此刻各小门派的帐篷正像被风掀起的麦浪,三三两两的人影在帐前徘徊,交头接耳的私语混着马嘶,像团乱麻缠在他心口。
&0t;将军。
&0t;年轻谋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靴底碾碎了几片带露的草叶,&0t;暗桩回报,三湘派的赵掌门、巴山堂的钱堂主,还有青蚨阁的孙楼主,此刻都在玄真观后殿的密室里。
&0t;谋士压低声音,袖中竹简碰出细碎的响,&0t;他们在商量联盟的去留。
&0t;
林风望着终南山顶那株老槐树。
五年前各门派歃血为盟时,他亲手栽下这棵树,如今枝桠已能遮住半面山墙。
那时众人在树下绣&0t;同&0t;字旗,针脚里浸着酒,浸着血,也浸着&0t;共抗大渝&0t;的誓言。
可现在——他眯起眼,看见几个小门派的弟子正往马背上捆行李,油布下露出半截刀鞘。
&0t;去取笔墨。
&0t;他突然开口,转身时衣摆扫落木桌上的茶盏,青瓷碎片在地上裂成星子。
谋士愣了一瞬,立刻从怀里摸出狼毫,砚台里的墨汁还未研匀,林风的笔尖已重重压下:&0t;写《战后协约》,承诺各派系战后可保留自治权,税收、驻军皆由本门决断。
&0t;
&0t;将军?&0t;谋士的手一抖,墨点溅在&0t;治&0t;字上,&0t;这会不会助长他们的野心?&0t;
林风的笔锋顿住,窗外传来巡城兵换岗的号角,呜咽声里混着远处粮仓方向的焦糊味。
他想起昨夜苏婉儿送来的作战图,红圈里的青石栈像根刺扎在眼底——大渝要断的不只是粮草,是整个联盟的底气。
而小门派们,不过是被断了粮草的惊弓之鸟。
&0t;他们要的不是野心,是安心。
&0t;他将笔杆在掌心转了半圈,墨迹在宣纸上洇开,&0t;官场的契约能骗百姓,江湖的契约能骗自己?
但至少&0t;他抬头时目光如刀,&0t;能让他们把&039;&039;犹豫&039;&039;二字多念几遍。
&0t;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金铁交鸣。
林风推开茶棚木门,晨雾里一道剑光劈开雾色,正是苏婉儿的铁剑。
她的马前拦着七八个武装修士,为者腰间挂着青铜铃铛,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
&0t;林将军要独吞战功!
&0t;铃铛声里混着粗哑的喊,&0t;咱们抛家舍业来拼命,最后连块落脚地都没有?
这算哪门子的义盟?&0t;
苏婉儿翻身下马,铁剑往地上一插,震得石子乱跳:&0t;义?&0t;她扯下披风甩在马背上,露出劲装下的鳞甲,&0t;大渝的火油都泼到码头了,你们的&039;&039;义&039;&039;是烧粮仓时的火把?
是刺探军情时的毒?&0t;她突然旋身拔剑,剑风卷得那为者的铃铛哐当落地,&0t;要论独裁——&0t;铁剑直指对方咽喉,&0t;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0t;
为者额头沁出汗珠,下意识去摸腰间佩剑。
苏婉儿手腕一振,&0t;碎星剑意&0t;如暴雨倾盆,剑尖在对方剑鞘上点了七下,每一下都精准避开金属,只震得剑鞘纹路开裂。
当第七下落下时,那柄精铁剑&0t;当啷&0t;坠地,剑身竟从中裂成两半。
&0t;这是玄铁重剑。
&0t;苏婉儿用剑尖挑起断剑,扔到对方面前,&0t;大渝使者送的吧?&0t;她踢开脚边的青铜铃铛,露出里面嵌着的半枚渝国虎符,&0t;你们口中的&039;&039;义&039;&039;,是虎符换的糖衣,还是毒药?&0t;
围观的小门派弟子哄然骚动。
有个年轻弟子突然冲出来,捡起虎符翻来覆去看:&0t;我师父说说渝国使者是来谈合作的!
&0t;
&0t;合作?&0t;苏婉儿冷笑,剑锋挑起那弟子的衣襟,&0t;合作就是烧你们的粮草,断你们的后路?
等大渝破了关,第一个砍的就是你们这些&039;&039;盟友&039;&039;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