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拇指摩挲着密报边缘的毛边，松油火把在瞭望塔上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纸页上，像极了某些人按捺不住的野心。

子时三刻，北坡松树林的轮廓在夜色里泛着青灰，他往掌心呵了口气，玄铁剑的剑柄在腰间压出一道热痕——这是他特意没带亲兵的夜巡，为的就是等这条鱼自己咬钩。

&0t;林帅。

&0t;

身后传来皮靴碾过碎石的轻响，左军副将陈铁牛的声音带着酒气，&0t;您说要单独聊聊，末将把亲兵都留在五百步外了。

&0t;这人虎背熊腰，铠甲下的肌肉绷得像石墙，可喉结却在火把下滚了滚，&0t;是不是程将军又在军议帐里闹脾气？

末将替他赔罪——&0t;

&0t;陈副将。

&0t;林风转身时，玄铁剑已滑入掌心，剑鞘轻轻磕在陈铁牛脚边，&0t;有人说你今夜要带敌国细作看粮草库。

&0t;

陈铁牛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铠甲上的铜钉撞得叮当响：&0t;放屁！

末将老家还在青州，老娘上个月刚托人送了两坛桂花酿——&0t;

&0t;我信你。

&0t;林风突然笑了，剑鞘在地上划出半道弧，&0t;但总得让有些人信。

&0t;他朝林外招了招手，二十道黑影从松树上鱼贯而下，苏婉儿的银枪在月光下划出寒芒，&0t;苏姑娘，麻烦送陈副将去中军帐。

&0t;

陈铁牛还在嚷嚷，苏婉儿的枪杆却已点在他后颈：&0t;林帅要的是活口，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除非&0t;她眯眼望向林外突然炸开的箭雨，&0t;有不长眼的刺客。

&0t;

箭矢擦着陈铁牛的耳尖钉进树干，七八个蒙面人从灌木丛里窜出来，刀鞘上缠着破布消音。

苏婉儿旋身护在陈铁牛身前，银枪抖出三朵枪花，最前面的刺客胸口立刻绽开血花。

但她的剑尖刚沾到第二人衣襟，那人突然反手甩出个瓷瓶，腥甜的血气混着松脂味涌进鼻腔——是毒雾。

&0t;闭眼！

&0t;苏婉儿拽着陈铁牛就地打滚，银枪在头顶舞成密网，毒雾撞在枪尖上凝成黑珠。

可她刚抹开脸上的毒汁，余光瞥见个刺客正往陈铁牛心口扎刀。

她咬碎嘴里的解毒丹，腕间真气化出半丈枪芒，那刺客的刀离陈铁牛咽喉还有三寸，整个人已被挑飞撞在松树上。

&0t;留活口！

&0t;林风的声音从林外传来。

最后一个刺客却在这时咬破了嘴中黑囊，嘴角渗出黑血。

苏婉儿扯下他的面巾，锁骨处青色蛇形纹身狰狞如活物。

她翻他怀中的布包，最底下压着半封血书，墨迹未干的&0t;除林风而后安&0t;六个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0t;林帅。

&0t;苏婉儿提着血书冲进中军帐时，柳如烟正蹲在案前翻一叠泛黄的卷宗。

烛火映得她眼尾的泪痣红，指尖在某页停住：&0t;影蛇，敌国十二年前组建的死士营，纹身是青蛇绕骨。

去年边境查获的细作里，有三个也是这标记。

&0t;她抬头时，间银簪微微颤，&0t;他们故意袭击陈铁牛，是想坐实他通敌的谣言。

&0t;

林风把血书往案上一摔，震得烛台摇晃：&0t;程将军昨日说粮草只够三日，今天就有人传陈铁牛要卖粮草——好个连环计。

&0t;他抽出玄铁剑挑开帐帘，演武场的火把已连成火龙，&0t;去把所有将领叫来，我要当众撕了这张网。

&0t;

军议帐的牛皮帘被风掀起一角，程将军的铠甲还带着夜露的湿气：&0t;林帅，您不会真信陈铁牛——&0t;

&0t;信不信，看这个。

&0t;林风将血书拍在程将军面前，又抛过去个锦盒，&0t;这是陈副将母亲上月托楚瑶姑娘带的家书，说他幼子病了，求他打完仗早回家。

&0t;他指向柳如烟刚送来的密报，&0t;影蛇的刺杀时间、路线，和陈副将每日巡营的规矩分毫不差——他们比你们更清楚自己人什么时候能下手。

&0t;

帐中死寂。

老将军颤巍巍摸出血书，指节叩在&0t;除林风&0t;三个字上：&0t;林帅，末将前日还听偏将说您藏着粮草是老糊涂了。

&0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