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褪成暮色时,焦土上的蜜色灰烬被晚风卷得簌簌作响。
联盟士卒的火把次第亮起,像一串坠在山脚的星子。
有个小卒蹲在秦烈尸体旁,举着半块包得方方正正的糖,被同伍的人拍了下后背:&0t;什么呆?
把甲片收进筐里,徐先生要记战功呢。
&0t;小卒应了声,却还是把糖小心揣进怀里——这是方才从敌将衣襟里摸出的,纸包边角都磨毛了,倒像是揣了好些日子。
林风独坐崖边,膝盖上摊着染血的外袍。
他垂眼盯着右手掌心,金纹未退,反而在肉里浮起一丝幽蓝,细若游丝,却分明是黑渊巨眼的轮廓。
方才收掌时那股凉意还在识海盘旋,像根细针挑着他的神经。
他试着运转《乾坤诀》,真气刚行至手肘,掌心纹路突然一颤,竟顺着经脉&0t;吞&0t;了口真气。
他喉间甜,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0t;林帅?&0t;
苏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卸了甲胄,只着素色中衣,梢还滴着擦剑的水。
方才那柄抵住秦烈咽喉的剑正悬在她指间,剑穗上的血珠坠落成线。
林风抬头,见她眉峰紧拧,目光正落在他攥起的拳头上。
&0t;手给我。
&0t;她在他身旁蹲下,没等他应声便扣住他手腕。
指尖触到他掌心时,她顿了顿——皮肤下的温度烫得反常,却不似寻常内伤的灼痛,倒像有团蜜浆在皮下翻涌。
她解下腰间的药囊,取出金疮药,却见他掌纹里渗出几滴半透明的液体,落在药粉上滋滋作响。
&0t;这不是血。
&0t;她捏着他的手腕转向火光,蜜浆在指缝间泛着淡金,&0t;像心阵里引魂灯的灯油。
&0t;三年前在破庙,他们曾见过邪教用活人血养心阵,灯油遇血则沸,可眼前这蜜浆她用指尖蘸了一点,放在鼻下轻嗅,有股清苦的药香,倒像《守衡谣》里唱的&0t;赤子心熬的汤&0t;。
林风摇头:&0t;心阵靠外引,这东西&0t;他盯着掌心重新浮现的幽蓝纹路,&0t;在我身体里生根了。
&0t;话音未落,掌心突然一缩,像有只无形的手攥了下他的筋脉。
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沁出冷汗。
苏婉儿立刻按住他腕间的太渊穴,内力如热流涌进去,却在掌心处被什么东西挡住,像撞在层薄茧上。
&0t;你不能再用焚心掌了。
&0t;她声音紧,另一只手按住他后颈,&0t;至少等弄清楚这纹路是什么——&0t;
&0t;是黑渊教的东西。
&0t;
柳如烟的声音从崖下传来。
她踩着满地焦土上来,裙角沾着星砂,手里还攥着烧剩的罗盘。
方才她在高台上用星轨推演,星砂刚撒在林风掌心便自燃成灰,连罗盘的青铜指针都熔了半截。
此刻她站在两人面前,袖中滑出半根蜜蜡灯芯,&0t;我用前朝密探的法子照过了。
&0t;
灯芯被她点燃,橘色火光映在林风掌心。
三人同时屏住呼吸——火光里,林风的识海像幅晃动的画卷:那卷他视若性命的传承残篇泛着金光,而那丝幽蓝纹路正缠在残篇边缘,像条蛇在啃食金箔。
柳如烟的指尖抵着灯芯,火苗突然窜高寸许,映出残篇上一行模糊的字:&0t;守衡者,吞尽世间妄念。
&0t;
&0t;不是你掌握了传承。
&0t;她盯着那团纠缠的光影,声音轻得像叹息,&0t;是传承借你的手,吞了黑渊教的残念。
&0t;
林风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方才按在秦烈额心时,那道虚影挣扎的尖啸,想起识海里突然亮起的星子——原来不是他吸收了虚影,是传承在吞噬它。
可传承本是他从破庙老乞丐那里得来的,那老乞丐说&0t;这是守衡人的东西&0t;,难道守衡人本就是吞噬妄念的容器?
&0t;林帅!
&0t;
楚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提着盏琉璃灯从营中跑来,间的玉簪歪了,腕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灯里的护魂油已经烧尽,她却从怀里掏出个青瓷瓶,&0t;我用七十二户人家的泪珠炼了净魂露,或许能&0t;话没说完,她便握住林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