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刚敲过，帅帐里的烛火忽的跳了跳。

林风捏着楚瑶的急报，指节抵在案上，指腹蹭过绢帛上&0t;迷心胶&0t;三个字的墨痕，像是要把那三个字烙进掌心。

帐外雨丝斜打在牛皮帘上，沙沙的响。

三天前捷报传来时，他还在沙盘前推演黑塔地势，是柳如烟的脚步声先撞进帐来——她向来走路轻得像猫，那天却踩得草席簌簌响。

&0t;林帅。

&0t;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冷意，袖中梦简的青玉坠子磕在案角，&0t;偏仓的战报有问题。

&0t;

她摊开的羊皮纸还带着潮意，墨迹在&0t;焚其三成存粮&0t;处晕开小团污渍。

林风记得那处地势，前日查地图时特意用朱笔标了&0t;低洼易涝&0t;。

柳如烟指尖点在&0t;焚毁&0t;二字上，指甲盖泛着青白&0t;属下让人取了偏仓土样，暴雨后积水至少两尺。

粮袋浸了水，就算点着了也该是闷烟，哪能烧得彻底？&0t;

帅帐里静了片刻，只有烛芯爆响。

林风抬眼时，正看见柳如烟从袖中取出半卷竹简——那是梦简的回溯记录，青雾在简面翻涌，渐渐凝出传令房的景象。

他凑近些，看见文书房的案几上，那道血印总令正摊开着。

蜜蜡油痕在烛火下泛着暖光，可就在文书抄录的刹那，油痕突然动了！

像有无数细虫在蜡里钻，&0t;绕岭潜行&0t;的&0t;绕&0t;字被拉长成&0t;涉&0t;，&0t;岭&0t;字的山字头塌了半边，变成&0t;谷&0t;。

柳如烟的指尖抵在梦简上，指节白&0t;他们没再造假令是让真令自己走偏。

&0t;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得林风后颈紧。

他想起三日前校场的蜜灯，想起士兵们眼里的光——原来最毒的不是怀疑，是你信的东西，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变了模样。

第二日未时，苏婉儿的马蹄声撞碎了晨雾。

她掀帘进来时，玄色披风还滴着水，腰间的绣春刀碰在铜盆上，当啷一声。

&0t;那些归队的小子不对。

&0t;她扯下披风甩在椅上，梢的水珠子溅在案上，&0t;属下问他们夜袭经过，一个个眼神直，嘴里直嘟囔&039;&039;火会烧到自己人&039;&039;——和谢无衣被抓前说的话一模一样。

&0t;

林风眉峰一挑。

苏婉儿伸手入怀，摸出盏巴掌大的蜜灯——正是校场那批。

她拔开蜡封，灯芯腾起橘色火苗&0t;属下让他们掌心覆灯，有七个的灯&0t;她喉结动了动，&0t;暗得像要灭。

&0t;

医官被召来的时候，额头还沾着草药汁。

他挨个给士兵诊脉，手指从腕间移到太阳穴，最后直起腰，摇头&0t;脉息平稳，并无外邪。

&0t;

柳如烟的梦简这时候亮了。

她半闭着眼，指尖抵在太阳穴上，青玉坠子悬在士兵眉心三寸处。

忽然，她睫毛剧烈颤动，梦简嗡的一声轻响，简面浮起淡金色纹路——像是根极细的线，从士兵耳窍钻入，蜿蜒着没入识海深处。

&0t;是符线。

&0t;她睁开眼时，眼底泛着青，&0t;从耳窍进去，直连到军需库方向。

不是他们听错了令是有人在他们脑子里，改了令。

&0t;

帐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风卷着湿泥味灌进来。

林风盯着案上的血印令符，突然开口&0t;传赵元凯。

&0t;

赵元凯进来时，甲叶擦得锃亮，显然刚整过军容。

林风指了指案上的原令&0t;说说昨夜你传给前营的指令。

&0t;

&0t;末将昨夜传的是&039;&039;未时合围&039;&039;。

&0t;赵元凯说得斩钉截铁，可当林风展开原令时，他的脸&0t;刷&0t;的白了——原令上明明白白写着&0t;午时出击&0t;。

&0t;末将末将记错了？&0t;赵元凯后退半步，手按在剑柄上，&0t;林帅，末将对天起誓&0t;

&0t;无妨。

&0t;林风打断他，语气轻得像片云。

他取来三日前用过的令符，咬破指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