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卯时,校场晨雾未散,七根青铜柱已被抬至点将台前。
柱身符纹因前日撞击有些许剥落,却仍泛着幽冷的青芒,像七柄倒插的剑。
林风立在阶上,玄色披风被风卷起一角。
他望着台下攒动的将领,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残铃——这三日里,他命人将迷向阵拆解重组,又让柳如烟连夜用梦简复刻出阵法运行轨迹。
此刻,赵元凯攥着令符的手在抖,那是他从前最信任的调兵信物,如今却被林风抛在阵前。
&0t;赵将军。
&0t;林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铜柱上,&0t;劳烦你带两个人进去走一圈。
&0t;
赵元凯喉结动了动。
三日前他还在质疑夜行演武的可行性,说北岭岔道十有九迷,可此刻望着青铜柱上未消的裂痕,他想起那夜瘦高个的尖叫,想起自己曾在沙盘前对着地图画偏三寸的笔痕。
他解下佩刀交给亲兵,带着两个校尉踏进阵中。
第一柱转,第二柱转。
赵元凯的脚步慢了,额角沁出冷汗——他明明记得要往东南走,可目光扫过符纹时,竟鬼使神差地偏了半寸。
两个校尉更惨,一个撞在柱上,一个踉跄着差点栽进沙坑。
等三人跌跌撞撞出来时,后背的甲叶全被冷汗浸透。
&0t;末将末将在阵里,连自己的影子都认不得了。
&0t;赵元凯声音颤,&0t;这符纹像是长了手,往人眼睛里塞迷药。
&0t;
林风没接话,转头看向柳如烟。
她立在高台上,梦简浮在掌心,灵纹流转间,空中浮现出淡蓝色的光影——正是前日瘦高个被&0t;偏心诀&0t;操控的画面。
符纹旋转的轨迹、瘦高个颤抖的指尖、铃心蓝光与脉搏的共振,一一投映在晨雾里。
&0t;敌国用的是借偏术。
&0t;柳如烟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弦,&0t;你们每一次走偏,都会在他们的密卷上留下坐标。
他们要的不是我们死,是让我们自己把行军路线、扎营方位,甚至粮草调度,都刻进他们的地图里。
&0t;
校场突然静得能听见旗角的猎响。
赵元凯&0t;扑通&0t;一声跪了,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飞了檐下的雀儿&0t;末将险些带兄弟们,走进死路!
&0t;他额头抵着地面,声音闷得哑,&0t;林帅,末将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拴在您的灯上!
&0t;
林风伸手去扶,掌心却触到赵元凯甲胄上未干的晨露。
他望着台下跪了一片的将领,喉结动了动——这些人里有跟着他从边陲杀回来的老兵,也有曾对他冷眼相看的世家军头,此刻却都红着眼,像等着母亲点额头的孩子。
&0t;起来。
&0t;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所有人直起了腰,&0t;今夜子时,我带你们走北岭。
&0t;
演武当夜,北岭的风裹着松针香灌进领口。
林风执一盏蜜灯走在最前,灯芯是他亲手浸过血的棉线。
苏婉儿按剑压阵,剑穗上的红珊瑚在夜色里像跳动的火星;柳如烟抱着梦简跟在侧边,间的银步摇随着脚步轻响,每一步都在记录士兵的足印。
行至第七道岔口时,山风突然变了方向。
几个新兵踉跄着往左边歪,喉间出无意识的轻哼——那是&0t;引路蛊&0t;作的征兆。
林风脚步未停,指尖在灯口一擦,血珠坠入灯油的瞬间,火苗&0t;轰&0t;地窜起三寸,颜色从蜜黄变成暗红,像一滴凝固的血顺着地面蜿蜒。
&0t;看火流。
&0t;他朗声道,声音撞在山壁上,惊起一片宿鸟,&0t;凡我所行之路,必以血火为引——不是防你们看错,是让那些藏在地底的东西,再也牵不动我们的脚。
&0t;
血火流过的地方,松针自动向两侧倒伏,露出被枯叶掩盖的碎石路。
士兵们跟着火光走,先前的眩晕感竟慢慢散了。
苏婉儿望着前方那团跳动的血火,忽然想起林风初入边陲时,也是这样举着一盏破灯笼,在雪地里给难民引路。
那时他的手冻得通红,如今却能以血为灯,照彻千军。
后半夜,楚瑶的信鸽扑棱着落在帅旗上。
柳如烟解下鸽腿上的竹筒,展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