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把燕京金家老宅裹得密不透风。
青砖墙上的监控摄像头泛着冷白的光,镜头转动时带着细微的“咔嗒”
声,像蛰伏的兽眼,死死盯着墙外每一寸动静。
街角突然凝住一道银灰色影子——摩托车停得悄无声息,骑士的黑色半盔压得极低,黑色冲锋衣裹着娇小的身躯,连领口都拉到了下巴,只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指尖捏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屏幕冷光在掌纹里碎成星点,映得她眼底也沉着暗。
这是她绕着这老宅的第二圈。
靴底沾的泥土蹭过人行道,留下几缕浅淡的印子,风一吹就快要看不见。
她对着听筒压低声线,尾音裹着夜风的凉意,像冰碴子擦过耳廓:“喂,少主。”
“猎狐?这么快就得手了?”
听筒里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
“没有,还没进去。”
“没进去打什么电话?金家守卫很难缠?”
“一般。
我找着三个监控死角,潜进去不难。”
“那磨什么?”
骑士抬头扫过老宅四周,目光在三个方向顿了顿,语气添了丝凝重:“问题不在守卫——老宅外围最少有三伙人盯着。
西边树影里两个穿黑夹克的,腰上鼓着,是家伙;
东门夜宵摊靠墙的男人,筷子没动过,眼睛就没离开过侧门;
北边胡同口停着辆无牌黑车,车窗膜厚得能吞光,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听筒里的呼吸声骤然冷下来,威严像淬了冰:“三伙人?金懔禥这蠢货,让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顿了顿,命令带着不容置喙的狠戾,“别管他们,今晚必须让他死——他知道的太多,留到天亮就是祸根。”
“可他们盯得太死,潜进去容易,怕出来时被包圆。”
猎狐指尖反复摩挲摩托车把手上的防滑纹,那纹路硌着掌心,像在提醒她这次任务里藏不住的诡异——她也不是没做过灭口的活,从没见过目标被多股不明势力围着转的场面。
“猎狐,我这里没有‘怕’字。”
少主的声音里添了几分阴狠,“办不成,就永远留在燕京,别回山城。”
电话“咔嗒”
挂断,屏幕暗下去的瞬间,猎狐深吸了口气。
夜风卷着藤蔓的潮气扑过来,她看向老宅侧门——那处监控死角藏在藤蔓后,枝叶垂落正好能遮满身形。
拧动车钥匙,摩托车引擎被压到近乎呜咽,如一道贴地的墨影,悄声滑向侧门。
另一边,深城看守所外的路灯昏黄,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高德伟的军刺攥在手里,刀刃上的尘土被灯光照得分明,连带着刀锋的寒光都添了几分钝重。
阿南站在他对面,声音涩,正跟余顺、李振南等人讲着过往:“阿伟是晋省定襄人,比我早一年进东南军区。
三次全军大比,他次次把我压在第二,长拍着他肩膀说‘这小子是块能挡子弹的好料’;
西南丛林剿匪那次,他背着受伤的战友跑了五公里,三等功的勋章还是他爸亲手给别上的……”
“够了!”
高德伟突然低吼,军刺在手里转了个圈,寒光扫过阿南脸颊时,带起一阵冷意,“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事情都这样了,我就一个要求——听说余老板身手好,能不能跟我打一场?生死不论!”
他的目光越过阿南,直盯着余顺。
阿南也回头,咬着牙道:“老板,他以前就比我强一丝,现在肯定不是你对手!
你帮我撂倒他,我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堕落!”
“不打。”
余顺的声音很淡,却像重锤砸在高德伟心上。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高德伟攥着军刺的手上,语气里没半分温度:“你以前是铁骨铮铮的军人,哪怕退伍后开个小饭馆混日子,我都愿意陪你打上一场。
可现在你替毒贩当刀,手上沾着我兄弟的血——你这种人,连跟我对拳的资格都没有。”
“我没有!”
高德伟的眼睛瞬间红了,嘶吼着扑过来,军刺直刺余顺胸口。
阿南早有防备,侧身挡住,左臂架住他的手腕,右手攥住他的胳膊——两人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拳风裹着夜风撞在一起,连空气里都飘着“为什么”
的闷响。
以前在部队,他们是睡上下铺的兄弟,阿南总追在他身后喊“阿伟,再教我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