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未落的梨花掠过骠骑将军府朱漆角门,陆锦棠的披风在夜色里扬起半弧墨色涟漪。
杨明汐踩着他靴尖碾碎的月光跟上,袖中藏着的鎏金匕微微烫
——自白日里从京郊别庄回城,这位向来端方的夫君便似有心事,此刻竟领着她避开巡夜侍卫,往府后废园方向走。
&0t;阿棠可是要带我去见什么见不得人的?&0t;她故意将尾音拖得轻佻,指尖却悄悄勾住腰间荷包暗扣。
她偶然间里听厨下婆子说,废园里早年埋过战败归来的枯骨。
陆锦棠忽然驻足转身,檐角宫灯的光斜斜切过他眉骨,眼眸却似浸了春潭水:&0t;阿汐且看。
&0t;
他掌心按上斑驳的青砖墙,机关转动声中,整块墙面竟缓缓向右侧移开半尺,露出内里幽深的门洞。
杨明汐挑眉:&0t;将军府的机关术,倒比京中谍报网的消息还隐秘。
&0t;
话虽如此,却率先抬步跨了进去。
待适应了室内昏暗光线,入目竟是整面墙的博古架,青铜鼎与官窑瓷瓶错落其间,最下层却摆着几串褪色的糖葫芦秸秆——倒像是哪家孩童的藏宝阁。
&0t;这是&0t;她指尖抚过架上一只缠着红丝带的檀木盒,盒盖上&0t;酉年冬&0t;三个字刻得极深,笔画间隐约有刀痕。
陆锦棠的呼吸近在耳畔:&0t;这是我十九岁那年在西北战场,用缴获的胡人马鞭换的和田玉簪。
那日雪落得足有三尺厚,我望着帐外军旗上的&039;陆&039;字,忽然就想&0t;
他顿了顿,喉结在月光下滚动,&0t;若有一日能娶到心仪的姑娘,该用怎样的聘礼才配得上她。
&0t;
杨明汐转身时,恰好撞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博古架尽头的樟木箱敞着盖,露出半幅绣着并蒂莲的蜀锦,边角处金线绣着&0t;卯年夏&0t;。
她忽然想起去年端午,他从京中归来时袖中藏着的锦盒,里面正是这支玉簪——当时他说他回京有事,偷偷进了被圈禁的将军府,随手带了几样东西出来。
&0t;原来将军的&039;随手&039;,竟是攒了十几年的东西。
&0t;她蹲下身,指尖拂过箱底堆叠的画卷。
最上面那幅画着个穿桃红襦裙的小姑娘,正踮脚摘杏花,落款是&0t;申年春,见邻家女折枝,忽念未知姓名的你&0t;。
陆锦棠忽然单膝跪地,与她平视:&0t;阿汐可知道,为何我今天带你来这院子?&0t;
他抬手轻触她鬓边碎,&0t;因这里每一样东西,都藏着我少年时最笨拙的相思……&0t;他声音渐低,&0t;怕你笑我,在遇见你之前,就已把余生都赌在了一场春风里。
&0t;
杨明汐忽然伸手抱住他脖颈,闻着他身上混着雪松香的硝烟味,眼眶微热。
指尖触到背后木箱上凸起的纹路,摸上去竟像是&0t;陆杨&0t;二字交缠的刻痕——不知是哪年的他,在无人处偷偷刻下的期许。
&0t;傻子。
&0t;她将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闷的,&0t;你瞧这满屋子的月光,分明是你先把我的心偷了去。
&0t;
话音未落,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他抱坐在樟木箱上,头顶的琉璃灯忽然亮起,照得满室器物皆泛着温润的光。
“那个小女孩?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的?”
杨明汐回头看着那幅画,感觉分明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五年前在甘北府见到的,人们叫她小杨神医,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严道之的关门弟子……”
陆锦棠看着杨明汐,幽幽地道。
“叭……”
杨明汐手中的锦盒掉落。
“我才想说,那个女孩怎么这么像我小时候,原来真的是我啊?……”
杨明汐呵呵的笑着。
“那是我去找孙继忠的时候看到的,然后就……”
陆锦棠低头吻住自己怀中的女孩,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面。
良久之后,陆锦棠放开杨明汐,让她坐着。
自己转身从架上取下一只檀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枚金锁,每枚锁上都刻着不同的节气。
&0t;从立春到冬至,&0t;他执起最末那枚刻着&0t;冬至&0t;的金锁,锁芯处嵌着粒米粒大的红宝石,&0t;去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