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皇帝萧承煦正捏着块沾了油印的账本，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贤亲王萧逸蹲在龙椅旁，给皇上递着帕子，萧老亲王拄着拐杖站在旁边，拐杖头在金砖上磕出&0t;咚咚&0t;响。

&0t;杨明汐参见陛下。

&0t;杨明汐刚要行礼，就被皇帝摆手拦住：&0t;免了免了！

快看看这账本，到底是不是藩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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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汐接过账本，用算盘珠子刮了刮油印子，又闻了闻：&0t;回陛下，这油印子是甜面酱的，藩王府的账本用的是香油印泥，味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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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指着账本角落，&0t;这儿还有个牙印，大小跟珩王的门牙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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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王的脸瞬间红透，从怀里掏出块啃了一半的酱肘子：&0t;那那是我饿了&0t;

满殿的大臣突然爆出笑声，连萧老亲王都绷不住，拐杖头在地上磕得更响了。

皇帝憋着笑，把账本往御案上一放：&0t;行了行了！

珩王罚抄三字经一百遍，摄政王管好你那四个活宝侄子，别再让他们用铁链子缠太傅的帽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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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汐突然举起算盘：&0t;陛下，那两箱绿豆糕&0t;

&0t;准了！

&0t;皇帝笑得直摇头，&0t;还有你的工钱，让户部尚书给你算，他怀里不是还藏着半块绿豆糕吗？让他用那糕抵账也行。

&0t;

户部尚书在人群里红着脸点头，怀里的朝笏又&0t;哐当&0t;掉在地上，露出更多的绿豆糕渣。

出了皇宫，苏文轩啃着绿豆糕笑：&0t;杨姑娘，你说咱们这趟，算不算把京城的糊涂账也给算清了？&0t;

杨明汐敲了敲算盘，阳光落在算珠上，闪着金灿灿的光：&0t;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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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远处的宫墙，&0t;你看那珩王，说不定这会儿正琢磨着，抄三字经能不能用酱肘子的油当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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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儿突然指着街角笑：&0t;你们看！

珩王的拖鞋！

被个小乞丐捡走了，正套在狗爪子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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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望去，果然见只大黄狗穿着只红缎鸳鸯拖鞋，在街角追着芦花鸡跑，活像个刚从金銮殿逃出来的活宝。

杨明汐的金算盘在手里打得更响了，算珠碰撞的脆响混着笑声，在京城的阳光里荡开，像给这满是糊涂账的日子，添了串清亮的注脚。

毕竟有些账啊，算不清，才更热闹呢。

暮春的风卷着最后几片落英，轻轻拍打在陆府朱漆大门上。

杨明汐牵着三个孩子的手，刚从城外别院回来，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还未散尽，府里的下人已垂立在门内，接过他们手中的行囊。

“十三夫人，清远少爷，清泉少爷，小小姐，一路辛苦了。”

管家陆忠躬身行礼，目光落在三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身上，满是慈爱。

管家陆忠的声音比往日低了几分，眼角的纹路里藏着些微不易察觉的谨慎。

他引着一行人穿过抄手游廊，廊下的燕巢空着，去年的燕子许是还没归来，倒让这庭院显得比往常更静了些。

陆清远快七岁了，已经是个小大人模样，他懂事地松开母亲的手，帮着扶了一把身后蹒跚的妹妹陆清瑶，又牵住最小的弟弟陆清泉。

“忠伯，父亲回来了吗？”

他仰着小脸问，声音清脆。

陆忠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摇了摇头：“回清远少爷，十三老爷还没回府，估计是在宫里耽搁了。”

杨明汐心里微微一沉，面上却依旧温和：“知道了，我们先回房等着吧。”

她牵起陆清泉的小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陆清远的肩膀，“清远，带着妹妹去偏厅玩会儿，娘让人把点心端过去。”

“好。”

陆清远点点头，像个小管家似的，拉着妹妹往偏厅走，还不忘回头叮嘱弟弟：“清泉，慢点跑，别摔着。”

陆清瑶刚满三岁，梳着双丫髻，梢的红绒球随着脚步晃悠，她挣了挣被大哥牵着的手，仰起小脸问：&0t;大哥，爹爹呢？昨日说好要教我叠纸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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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汐上前弯腰替女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脸颊，轻声道：&0t;爹爹在宫里忙，我们先回屋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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